丞相喝了一口茶,道:“你可听说了遗老会的预言?”
乌贤宽笑了,这谁不知道呀。“鹿钟已鸣,神女有出。”
丞相道:“还有下半句,仙路修复,万人垒骨。”
乌贤宽“腾”的下一站起来,他惊到了。的确,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这预言的下半句。“怎么会……万人垒骨……怎么会。”
乌贤宽生在凡人境,长在凡人境,他是启国的大将军,保家为民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要许多人的性命去铺设修仙的路,他一时还真接受不了。
丞相也不逼他,只一点一点诱导,如拿着苹果隐诱人犯错的毒蛇。“你的双手已经被臻王废了,若仙路不通,你不能飞升,重造筋骨,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就算是为奴,都不会有人要你。”
这一句话,直戳乌贤宽痛脚。
“你当真不恨臻王,不分青红皂白就毁了你?你当真不恨洛卿菲,这样的小丫头竟敢作践你?”丞相继续隐诱。“就算这样的事你不做,别的修仙遗老就不会做吗?仙路断绝,几百年的苦修就算是白费了,眼睁睁看着长生不老化做泡影?”
这些话,每一句都在掏乌贤宽的心窝子。
最后,丞相大人道:“战争嘛,从古至今什么时候少了,死几万十几万凡人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乌贤宽咬牙,道:“一切听凭丞相大人吩咐。”
月承琮哈哈大笑,有不合作的人,就会有合作的人。
游说遗老会的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容易。
……
谁能想到,丞相府的地底下,竟有一座十丈深渊。
深渊之下有迷宫,迷宫之内,有一座地牢。
洪仙仙就被困在在这地牢里,被万千鬼灵火撕咬着灵魂。
而在不远处,一个女子,奄奄一息的躺在阴湿的地面,抽搐。
月承琮走到那女子身边,伸手抚弄着她的身体。“茹翠,很快,很快你就不会再疼了,你会感激父亲的,是父亲不嫌弃你,带你进入永生的大门。做人有什么好,你这么美,难道就甘心将来有一天会年华老去。茹翠,再坚持坚持吧。”
月茹翠被死灵缠住了脖子,她就快要感觉不到呼吸了,恐惧如附骨之蛆,让她颤栗。然而她听到了一个比恶魔更让她害怕的声音。他的父亲来了,那个狠心踹掉她的孩子,把她关起来,逼她修习这该死的鬼修的父亲。
“不,父亲,救救我,我不要做鬼修,我不想死,我疼,父亲饶了我吧,我都听你的话,都听。”
月茹翠颤栗着,苦苦哀求。她偷听到了父亲的谈话,仙路就快要修复了。她明明可以站在阳光下,去修习永生不老的修仙之术,她明明可以的。
“父亲,茹翠会努力的,会成为父亲的骄傲的。父亲,让我修仙吧,我真的可以很努力。求求你了父亲,饶了我吧,我不想做鬼修,我不想死,我是你的女儿呀。”
甩开月茹翠伸过来的手,月承琮桀桀怪笑。“想去修仙呀?你?……你做梦,你天生就是老鼠,只能躲在阴暗里挣扎,你是我月承琮的女儿就注定了你没得选择。我愿意给你的,你不想要也得要,我不愿意给你的,你想要也得不到。”
“哈哈哈哈……”月承琮畅意的笑声回荡在地牢里。“女儿,哼,那是鬼修们最好的养料。”
月承琮关注了会月茹翠的修炼,转身走了。
蜕变是痛苦的,从人到鬼,再从鬼到鬼修,那是跨越了几个生死的轮回。
太脆弱的灵魂是无法变成鬼的,连鬼都做不了如何做鬼修。所以凡人境里,几乎没有鬼修。
日升月落,月茹翠躺在地上,终于不动了。她……死了,带着无尽的恨意和遗憾。
尸体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那种味道对人类而言,是难以忍受的臭味,但对于生长于阴暗的蛇虫鼠蚁来说,却是致命的吸引。
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虫鼠,将月茹翠的身体当作了一场饕餮盛宴。
一天一夜,月茹翠仿佛果身赤足的走过了十八层地狱,口中还有血池里肮脏腥臭的血水,脚底板还残留着刀山火海的余温,肌肤上还长着被油锅烫过的燎泡。
可以她回来了,从地狱满载着一身戾气而归。眼前,看见的却是自己尸身被蛇虫鼠蚁啃噬的场面。
“啊”尖利的叫声冲破了云霄,整个丞相府都为止抖了一抖。
“太好了,成了,我的女儿终于炼成了,这才是鬼王的小公主嘛。哈哈哈哈……”月承琮大笑着再一次步入了地牢。
用洪仙仙灵魂饲养的鬼灵火如萤火虫般闪烁着,汇成一条漂亮的绿色光带,朝着月茹翠蜂拥而去。
斑斑点点的落下,一层一层的堆叠,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终于被勾勒了出来。
很美,眉若远山笼翠烟,眸似星河泛秋波。可惜在那美人的骨子里,却存了三分鬼魅,七分死气。让人还没靠近,就已经心生怯意。
月承琮很满意,亲自给月茹翠的新身体披上了衣服。“好女儿,恭喜你,从今往后你将不老不死。”
月茹翠眼底血红一片,却也知道自己以后的路除了鬼修,将再无他途。
屈膝,月茹翠跪倒在月承琮的面前。“父亲生我养我,赐我永生,茹翠原为父亲奉献自己的一切,誓死为父亲效忠。”
月承琮连说了三个好字,伸手将月茹翠扶起,带着她走进了地牢后面的密室。
在密室之中,月承琮教会了月茹翠鬼修的修炼之法。
难怪鬼修会成为被人唾弃的过街老鼠,那样的修炼之法,让月茹翠即便是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可是她却无法拒绝,被引领着进入修练法诀巅峰之后,月茹翠憎恶的擦拭了自己的身体。
一下一下,仿佛一身的污秽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月茹翠闭目。
从地狱归来,才知原来,地狱之后竟是更深的地狱。
为什么她会遭遇这一切,为什么是她遭遇这一切。
捂着头,恨意如蚂蚁般啃食着她的心。
月承琮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转眼间,他又变成了那个衣冠楚楚的丞相大人。
“去,想法子把洛卿尘给我带到这儿来。”月承琮给获得新生的月茹翠指派了第一个任务。
“是。”月茹翠的笑容里,始终挂着一种怪诞的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