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曦姑娘说得很对,如花也不要气恼,人心好坏,是最难分辨的。”
佟岁怜拍拍曼珠的肩。
她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以袖掩唇优雅打了个哈欠。
她语气意味深长:“蓬莱镇的风景能如此出名,引来络绎不绝的旅客赏景,背后操控的人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茫茫人海中少几个人,谁又能看出?”
“熟人作案,警戒心会放到最低,等着吧,他会来找我们的。”
“不要想那么多,大家早点休息吧。”
佟岁怜上楼,进入房间想关门时,看见住她对门的秦辞书也上了楼。
她恍然想起,一天快过去,自己分给秦辞书的气运即将耗尽。
但是,最近会一直在人多的地方走动,还要和一群居心叵测的人打交道。
所以,气运要天天分享了。
思索片刻,佟岁怜笑吟吟的走到正在开门的秦辞书背后。
她说:“公子,你后背上有灰尘,我帮你擦一下吧。”
说着,她就拿出一条手绢,轻柔的擦拭秦辞书纤尘不染的白衣,顺便把气运也渡给了他。
秦辞书维持着推开房门的姿势,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愣了半天他才道:“谢谢岁怜姑娘。”
佟岁怜微微一笑,收回帕子。
“公子不用谢,衣裳已经擦干净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对秦辞书说:“秦公子,好梦。”
秦辞书也回了一句好梦。
两扇门缓缓闭合,将两人交汇的视线阻隔。
一夜好梦。
如佟岁怜预料的那般,镇长第二天就打听到了他们的住处找上门来。
慈祥的老者带着他们去镇子里有名的地方转了转,又盛情邀请四人一起吃饭。
在一家饭馆里用饭时,他们听见隔壁桌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高成功被鬼缠上了,昨晚被吓得尿裤子,今天就找了一群修士抓鬼。”
“哈哈哈!我当然听到传言了,我还听说啊,半夜找他的是只女鬼。那女鬼生前肯定是被这个负心汉抛弃了,落得个凄凉下场,才找上门来报仇。”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高成功坏事做多,报应终于到了!”
“听说那群修士翻遍了高府,也没有找到那只鬼,你们说女鬼会不会跑出来害人呀?”
“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她她就找谁,找别人干嘛?找不到就找不到,这样更好,高成功就别想睡安稳觉了!”
“哈哈哈他真是活该,不知女鬼要缠他多久。”
“呵,当然是缠到他陪她一起下黄泉啊。”
“唉,看来他命不久矣啊!来来来,哥几个把这杯酒干了,咱们提前为高家主送行!”
“真是大快人心!我们多喝几杯,送高家主走得远点。”
曼珠和祈曦听到这些讨论,都瞟了一眼月黑风高夜作案的佟岁怜和秦辞书。
两个当事人什么异常神色也没有,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曼珠托腮,看着离得相当近的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了会儿她才想起,以前佟岁怜总是不动声色的让祈曦和秦辞书坐到一块。
可现在…
曼珠看看自己身边正在夹菜的祈曦,蓝衣少女似有所感,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曼珠也回以一笑,思绪却已在风中凌乱。
这都是什么事儿,她怎么觉得,祈曦和秦辞书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反倒是这个要撮合人家的女人,和上神亲昵起来。
曼珠戳戳碗里的米饭,又看了一眼那两人。
这一看,她嘴角抽搐。
佟岁怜和秦辞书不知在聊什么,笑得眉眼弯弯,然后越凑越近的一起看着秦辞书手上拿的册子。
从曼珠这个视角看去,两人头挨头,只要扭一下脖子就能亲到一起。
曼珠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虽然在山寨上看过一次两人接吻的场景,但她知道他们肯定没真的亲上。
想想两人真正亲吻的画面,那画面太震撼,曼珠无法想象。
一双筷子夹着一块排骨放进曼珠的碗里,祈曦对她道:“别看了,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好好吃饭。”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的曼珠:“…”
她对祈曦露齿一笑。
脸不红心不跳的甜甜道:“谢谢祈曦姐姐,吃了你挑的排骨,我肯定会长得很高的。”
接下来的半月里,老镇长总是时不时上门套近乎,要不就是让他们帮忙做点事。
老狐狸还会拐弯抹角的打听他们的身世,早就编好说辞的四人把自己都说成了不受待见的小可怜。
比如,曼珠眼泪汪汪:“如果不是小姐心好买了我,我已经被父母卖到青楼去了。”
比如,佟岁怜惆怅望天:“我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家里却没什么存在感。”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撒手人寰,我爹郁郁寡欢了很多年,把娘的离世怪到了我的身上。”
“后来抬进门的几个小妾为他生了几个儿女,我爹早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了。”
又比如,祈曦叹道:“我虽生在修士家,但资质平庸,于修炼一途进展缓慢,我父母就想让我早早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
“我不愿,和他们争吵了很多次,也离家出走过。离开的那段时间我还爱上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
“最后他们心寒了,觉得苦苦养育十几载是养出了头白眼狼,把我赶出了家门。”
“和我海誓山盟的书生知道我被赶出家门,不再是以前的大小姐,不能给他银钱后,他就抛弃我,和一个有钱的半老徐娘搅和到了一起。”
秦辞书沉默的看着三人唉声叹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父母双亡,师傅是个散修,把我从冰天雪地里捡了回来。”
“他教我识字,修炼,这十几年来我们亲如父子。但在去年年底,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了。”
听完四人经历的镇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他宽慰道:“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几位年纪轻轻便经历这么多坎坷,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佟岁怜泪眼婆娑的拿出自己的手绢抹抹眼角。
“多谢镇长的安慰,您这样一说,晚辈心里好受多了。”
镇长乐呵呵道:“世间万事都要看开些,不计较得失,才能快乐。”
“老朽还没带你们去看过水月镜花这幅奇画,不如现在去瞧瞧。”
镇长带头走在他们前面,确认四人身世凄苦无依无靠可以做祭品,他的心情怎是一个好字能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