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岁怜轻笑出声，她说：“怎么连自己的生辰都能忘记？”

“师兄身为修士这记性可真是太差了。”

秦辞书不好意思的垂眸，他现在有些回不过神，只能傻愣愣的跟在佟岁怜的身后走出灶房。

灶房的小院子里摆了张木桌，佟岁怜把面放好，把筷子递给秦辞书。

“快吃吧。”

“还有…”

少女笑意盈盈的望着呆愣坐下的少年，道：“生辰快乐。”

秦辞书收回直直盯着长寿面的眼神，说：“谢谢。”

他夹起一小撮面条吹了吹，吃进嘴里。

佟岁怜见秦辞书吃下一口后动作顿住，有些紧张的问：“味道如何？是不是很难吃？”

她的手不自在的摸摸沾着面粉的下巴，小声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可能是不太好吃。”

“要不…要不你就别吃了吧。”

秦辞书赶紧把面条咽进肚子里。

他抬头冲少女一笑，心口被面条的热气烫得暖暖的。

“不，味道很好，很好吃。”

似乎是怕佟岁怜不信，秦辞书又夹了一筷子面条大口吃下。

氤氲升腾的热气刺激着低头大口吃面的秦辞书的眼睛，少年不由眨了眨眼，结果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他想，这面可能有些烫，热气太大，连他的眼睛也被熏着了。

这是第三个给他过生辰的人。

以往都是师傅和何田田会在他的生辰这天送些礼物和一句生辰快乐。

虽然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长寿面，且面有些糊，味道说不好，但他也很感动。

秦辞书觉得，他可能会把这碗面的味道记很久。

因为不好吃，也因为很好吃。

因为意外，因为特别。

佟岁怜托腮坐在秦辞书对面看着他吃完面后把汤也喝完，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她问：“锅里还有，你还要吃吗？”

秦辞书点头，佟岁怜就又给他盛了一碗。

他们就这样一个看着一个吃着，等秦辞书把锅里的长寿面都吃了个干净。

少年喝完最后一口汤，舒了口气。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多食物，肚子里胀得有点不舒服。

佟岁怜把锅碗和手脸的面粉都洗干净后问秦辞书：“要不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秦辞书道：“好。”

走出小院子，少年才想起，佟岁怜还没吃饭。

而何田田也一直没有回来。

他有些窘迫，目光游移不定。

“岁怜师妹，你…还没有吃东西…”

“抱歉，我吃得太多，把你和田田的那份都吃了。”

佟岁怜道：“不用道歉，长寿面本来就是煮给你吃的。”

“我已经辟谷，现在可以三天不吃东西，所以还不饿。”

“至于田田，她可是大妖，不吃东西也没事。”

佟岁怜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天边的晚霞。

“说起来，还是田田教我做的长寿面。”

“不过她到底跑哪去了？现在在还没看见她的影子。”

秦辞书无奈道：“虽然活了很久，却还是小孩子心性，让人不省心。”

“不用管她，等玩够了，她会出现的。”

两人在山峰绕着圈，等太阳下山，他们才停了下来。

秦辞书本想和佟岁怜道别，却被少女拉着袖子往一个偏僻的方向去了。

少年有些疑惑，佟岁怜对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神秘道：“带你去个地方。”

秦辞书就任她拉着到了紫微峰峰顶。

绕过几片丛林，他们又下了峰顶，走到了紫微峰后山的一处石台。

紫微峰的后山深处是陡峭的石壁，两人现在就站在那唯一的落脚点。

由于地方太狭窄，他们无可避免地在坐下时肩膀相靠。

四周很黑，但秦辞书意外的觉得安心。

少年望着峭壁间的一片黑暗更加疑惑。

不过向远处眺望时，能看见山下普通百姓家的灯火。

“让你看个很漂亮的景色。”

佟岁怜说着，手里出现一块发光的透明晶石。

她向空中一抛，被灵力包裹的晶石稳稳定在半空，成为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没过一会儿，秦辞书看见有许多发着光的东西从崖底缓缓飞了来。

他说：“这是…追明蝶？”

追明蝶是一种有人手掌心大小的蝴蝶，它们喜光，只有遇见光，身的荧光才会亮起来，可它们却活在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里。

并且等不到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会死在黎明前的黑夜。

因此，只要在它们的视线里出现一丝光，追灵蝶就会奋不顾身的飞向那抹不同于黑暗的光明。

越来越多的蝴蝶飞向晶石，它们身的光芒聚在一起照亮了秦辞书佟岁怜所在的空间。

佟岁怜问：“好看吗？”

成千万浑身散发光芒的蝴蝶从崖底飞来，像是一盏盏小灯笼，又像是从天空中不小心跌落的流星，异常美丽。

秦辞书还看见有许多发光的荧光草从峭壁间长出，几息间，这些草又开出了花。

荧光草只长在追明蝶存在的地方，它们互相在寂静的黑暗里陪伴，但也许永远无相见日。

一只追明蝶扑闪着翅膀落在秦辞书伸出的指尖，少年望着蝴蝶笑了笑，又转头看着佟岁怜，答道：“好看。”

“我竟不知紫微峰的悬崖还有这样的风景。”

少年的眉眼在并不强烈的光晕里显得很柔和，他说：“谢谢你让我能看见这么美的景色。这个生辰，我过得很开心。”

佟岁怜双手矜持的放在膝盖，她的侧颜有些朦胧，眼里笑意满满。

“谁叫师兄整天只知道修炼，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不过，你能开心就好。”

佟岁怜右手支着下巴，在脑海里算了算她还能在人界待的日子，然后说：“今年太突然了，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也没有正式给你过生辰。”

“明年我和田田再给师兄好好过一次生辰吧。”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秦辞书的指尖一动，落在他手指的蝴蝶受惊，又抖擞着翅膀飞了起来。

白衣少年抿唇，又张了张口，最后只说出一个字：“好。”

暖意流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悸动不止。

其实，那一刻，忽然有种冲动，他还想说。

你在，就是最美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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