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回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三位读信的嘉宾在张国力老师的带领下,纷纷站起,迎接陆远。
他们看向陆远的目光,比此前,要亲和许多。
这是初步认可了陆远在这一个节目中的表现。
“精彩!”
“太精彩了!”
张国力鼓掌,为陆远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我刚刚,完全沉浸在了陆先生的声音里,真的太震撼了。”
“这是一次完美的享受。”
王曜庆也是连连说道。
“兄弟,有一手。”
张函予拍了拍陆远的肩膀,赞叹道。
……
几个嘉宾都坐了下来。
他们抬头,看向休息室里的小屏幕。
屏幕中,《见字如面》请来的燕京大学和东南大学文学系教授,正在对陆远刚刚阅读的这一份家书进行分析,和讲解。
陆远认真的听着。
他喜欢这个节目,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一封封家书,横跨古今,从春秋时代的第一封私人家书,到魏晋唐宋,从晚清民初一直到现代社会…
太美了!
……
陆远读完后。
下一位是张函予…
然后是张国力,王曜庆,张国力,张函予…
很快。
六封书信已经陆续被读完。
涵盖古今,包含了儿女情长,也有荡气回肠…
在一声声读信声里,陆远与卷写了书信的人,一次次神往。
……
此刻。
节目录播已经到了尾声,东南大学的教授,正在对这第六篇书信进行讲解和分析。
红砖圆形大厅外。
《见字如面》的总导演关镇文双手环抱着,目光看着一座座机位的录制情况。
他对这一期的录播很满意。
“就要到陆先生了。”
关镇文,对一旁的制片人孙一平,还有总编剧王子选,说道。
今天的这一期,他们几个,最看重的还是这最后一场读书信。
“对了!”
关镇文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连忙转头,把助手喊了过来。
“快!”
“你去把下一封书信用word重新打一遍,然后,把新的印刷书信,和原来的那封书信调换了!”
关镇文语气急促,沉声吩咐道。
他目送,助手离开。
然后。
关镇文拿起手边的对讲机,按下了按钮,说道:
“让李教授稍微稍微延长一下分析的时间,给下一个读信拖一下。”
做完这一切。
关镇文舒了一口气,他看向孙一平,和王子选,笑着道:“你说…”
“我们这位陆先生,在读到什么时候,才会将这封信的主人,认出来?”
……
没有太久。
休息室里。
陆远收到了信号。
他又一次站在了追光灯下,走了圆形大厅中央的读信台。
红砖圆形大厅四周暗淡,只有陆远被光束笼罩。
陆远拆开信。
心中微微升起了一些疑惑。
按照惯例,他们这些读信的嘉宾,都会提前收到书信,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揣摩信中的感情。
他读的第一封家书,就是这样。
可这一份书信,陆远却并没有提前收到。
信封里,是一张A4纸。
纸面,一只只印刷字体。
没有写信者的身份。
也没有收信者的身份。
……
没有想太多。
陆远凝神,目光,轻轻的览过纸的字迹。
他心脏倏地‘砰砰’直跳。
他只觉得,一种熟悉感,扑面袭来。
嘴巴有些干燥。
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沉稳。
……
读信台。
追光灯下。
陆远停顿的太久了。
“陆老师。”
“陆老师。”
带着的耳麦,有唤声响起。
……
陆远不再多想,准备念起这封信。
他深吸了一口气。
紧跟着,浑厚、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见字如面。”
“君还安好?”
“昨天睡得时间不久,但是很甜。我从来没戴过指环,现在觉得手指添了一个新的东西,是一个大负担,是一种束缚,但是使得我安全地睡了一大觉。小儿睡在母亲怀里,是一幅纯洁而幸福的图画,我昨晚就有类似的感觉…”
只读了开头。
陆远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十年前的景象。
那是叶思柔病重,疼痛难忍,夜夜不能寐,头发渐渐掉光…
有一日。
他冲进商场,买了一对指环。
他给自己戴,然后,把另一只戴在了叶思柔的左手无名指。
……
陆远读着这份信,他完全的将自己代入进了信中。
幸福、哀伤、不舍…
种种情绪,自陆远的声音中,被传递而出。
……
这份书信的前三分之一,听了,让人温暖,嘴角会不自觉的扬。
这份书信的中间三分之一,听了,让人心惊,不舍、紧张。
这份书信最后的三分之一,听了,让人难过,哀伤。
信中没有表现出一丝对自己病重的痛苦,通篇都是对收信的那人的担忧、祝福。
“我离开以后。允许你悲痛,允许你大哭,允许你伤心…”
“但我希望,你能早一点的,收拾起情绪!”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过;还有很多的梦想,没有去完成…我想,你早日的收拾了情绪,去帮我把这些一一做了吧?以后,我的梦想,就是你的梦想。嘻嘻…原谅我最后一次的任性。”
“还有,我希望,你能早日,遇见一个更好的人,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你不用每天想我,但,不可以永远的忘记我。”
……
信的最后: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愿你路有良人相伴,愿你所有快乐无需假装,愿你此生尽兴、赤诚善良…”
……
陆远不知在何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只继续坚持读着。
信还是没读完。
只听见‘轰隆’一声。
他的手一下子撑在了读信台,支撑着他的整个身体。
整个圆形大厅,所有听众原本也是泪眼迷离,但见到动静以后,纷纷疑惑的看向陆远。
陆远的反应…
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代入感太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