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细雨打了梧桐,妖娆的夹竹桃在暴风之中摇曳半宿,娇嫩的花瓣支零破碎的散落了一地。
满地落红,姹紫嫣红。
姬菀趴在玉泽尊者的温热的胸膛上,两人四肢交缠,难舍难分。
支零破碎的上古记忆时而如潮水般猛烈涌来,时而退散,情绪起伏得差点儿没淹没了她。上古,悬崖峭壁前衣袂翻飞,那人一袭月白华裳锦袍,外裹纯白貂裘,及腰长发如雪,修长的指尖握住玉箫,呜咽的箫声飘荡空气之中,一曲《凤求凰》溢出。
昨夜自觉封闭自己五感六识的苏舜卿从沉睡中醒来,从视线中窥见肢体交缠,默默的又封了五感六识,在识海空间内径自陷入空灵的打坐境界。
姬菀动了动酸痛的四肢,默默的在体内运转灵气,她看了一眼自己浑身的青紫,忆起了昨夜的疯狂,原来平日里的清冷都是虚假的,一沾染情欲,什么无情道,通通在一瞬间化为了烟雾。
一切自然又水到渠成,她没想到在情迷意乱之时脑袋中还清楚的回忆起褚锦往昔说,双修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的内容,双修讲究阴阳契合,她自然而然的从中感受了些许好处。
脑中又翻涌出昨夜癫狂的记忆,炽热的吻好似要融化人一样,她没想到他竟然等了她万儿千年,还为了救她不惜拼凑她残破的神魂,让她略过六道轮回,投生此界。
还为了看管她特地投了一半的神魂下界,姬菀忽然觉得自己往昔是榆木疙瘩,白瞎了万年的相处时间,不过昔年她瞧褚锦一本正经的模样儿,万万不似贪恋情欲之人……
忽地,身下之人动了动,四目相对,暧昧和尴尬并存,昨夜与她颠鸾倒凤之人是完整的褚锦魔尊,现下的惊喜却是留给他的半分神魂玉泽尊者。
哈,可怜的玉泽……她默默的暗自思付。
“阿菀?”玉泽尊者神色慌乱,他想起身,奈何姬菀趴伏在他胸前,而她又未着衬缕,若是起身便是春光乍泄,怎么着都是尴尬和暧昧齐飞。
“嗯?”姬菀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似是猫咪餍足后的哼唧声,果不其然,身下之人身躯僵了僵,他想生气,可昨夜疯狂的记忆又瞬时如潮水般涌来。
事实说明,一切都是他强迫他人,没想到一贯清心寡欲的玉泽尊者背地里居然是这种人……
姬菀从他身上支起身子,窗外的晨曦打在她冰肌如雪的肌肤上,晃花人眼球的柔软肢体,属于少女惯有的柔软和细腻触感,这种种无一不在诱惑着他。
“怎么了?”她无辜的瞪大眸子,忽地倾身向前,在他猝不防及之时,倾身而上来了个蜻蜓点水,唇瓣轻触,虽是蜻蜓点水,可属于少女的柔软和暗香已飘荡在鼻尖。
玉泽尊者偏了偏头,重重的阖了阖眼,再一次睁眼时,一贯清冷的眸中是清心寡欲的神情。
“没事的,师尊不想负责便算了,反正都是阿菀的一厢情愿,师尊半分都没逼迫阿菀……”她眨了眨眼眸,瞬间便有泪珠儿盈睫,有水滴渗出,一滴、二滴落入他的脖颈,面颊上。
温热,滚烫,这是她落泪后他的第一个念头,玉泽尊者眸中闪过懊恼后悔的神色。
姬菀忍不住伏在他的脖颈处,有湿润感出现在他的脖颈,她的肩膀轻轻耸动,好似受了打击正嘤咛不已,实则她是笑得不能自己,连气都差点不能喘得上了。
玉泽尊者半响后,动了动干涸的唇,嘶哑的嗓音淡淡的说:“为师会与阿菀结成道侣,会为此事负责。”
“……”
……
“宁央师兄今日儿的荷叶帽倒是别致?”君九朦胧的桃花眼中闪过促狭之意,绿帽子?
哈哈哈哈哈……
“……”
宁央摆弄了下自己鬓发上方的荷叶帽,春意盎然的日子,在河边垂钓随手戴个荷叶权当帽子遮阳有什么好奇怪的!
直至某日分别前,某女跟他月下独酌,说了许多话后,他才顿悟了些许。
“你是喜欢姬菀还是喜欢我?”——宁央闻言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一体双魂?”——信息量有点儿大,他一时间没接收完。
“姬菀和玉泽尊者未来会结为道侣?”——当这话语从“姬菀”的口中说出,着实让宁央吃惊,没等宁央想明白,她已回了北斗剑派。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头顶,怪不得最近总觉得自己好绿!
……
……
此事揭过不谈,另说姬菀,自打从碧霄宫归来后,玉泽尊者便径自闭关,她一个人正好与姬涟鸿雁传书,暗自秘密交谈魔界百炼宫交接事宜。
待玉泽尊者出关后,便让北斗剑派的掌门以大事为缘由给唤到了山下。
“发生什么大事了?”她轻声询问,夜半时分,玉泽尊者归来,寝殿灯火通明。
有了养魂木,姬菀清醒的时日渐多,苏舜卿乐得清闲把身子的掌控权交予她的主人,自己回归识海之中,休养生息。
眼下,姬菀端着一杯参茶,借由送茶的名头,来窥近日发生的大事儿,烛火下,美人面颊柔和,暗香盈鼻,玉泽尊者如玉面庞微红,他侧了侧脸,语调僵硬的说:“没事”。
姬菀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不悦之色从眸底一闪而逝,快得难以捕捉。
她娴静的放下参茶,耳畔响起玉泽尊者淡淡的声音,他说:“阿菀先出去……”
姬菀没来由的怒火中烧,她面上挑起了一抹柔和的浅笑,忽的一把搂住玉泽尊者的脖颈,挤入他的怀中,她不满的嘟起水润的唇瓣,苦恼的说:“师尊怎一回洞府便闭关,看都不看阿菀一眼,莫不是得到了便厌恶了?”
少女玲珑起伏的身子贴在他的怀里,火热,柔软,这令他身躯僵硬,动都不敢动。
“没……没有。”
“……”
姬菀怒极反笑,她腾的一下从他怀里起身,袖子一拂,桌案上摆放的滚烫参茶便倾倒,倒了一桌子茶水,清脆的声响传来,茶盏落地,碎得四分五裂。
她不说二话,便从寝殿中径自往外走,玉泽尊者眸色沉了沉,看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三番几次想开口挽留,都未曾开口。
忽地,他捂住胸口,咳了咳,掌心中布满了猩红的浊血,他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掌心的一片殷红,陡生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