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燕赤霞还是拦不住她想要跃跃欲试的心,她便一块儿与范无救前往城北拘魂。
一路上,范无救沉默寡言,手握锁链和枷锁,朝前飘的速度很快。
苏舜卿尾随其后,她的速度不算快,可总没落下过,这反倒引起了范无救的侧目,他频频侧目了好几眼。
苏舜卿拽了几朵野花,握在手中,见他又侧目了,这才笑嘻嘻的问:“八爷,你老看我干什么,小心你媳妇揍你。”
范无救脑海中闪过谢必安细白嫩肉的模样儿,耳根微红,片刻后才犹豫着开口:“不会的,他这人虽嘴上逞便宜,可对鬼是极好的。”
“是吗?”她与他一同并行,歪了歪螓首,率先挑破他心中的疑问:“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还不落在后面,疑惑我为什么能看见你?”
范无救抿了抿嘴,偏了一下视线,不去看她。
“你身上阴气大盛,”范无救做了一个心理安慰的解释,即便是阴气大盛的极阴者,都不可能毫无负担的与鬼差交流。
“噫,八爷,今天怎么没见七爷?”她转移了话题。
“他有事,今日儿城北的差事只有这一桩。”他一人,便足以。
范无救被她转移了话题,也没有注意到这点,脑海中一闪而逝谢必安一脸不悦的傲娇小模样,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你看我这样,可以吗?”苏舜卿话落,摇身一变,化为了谢必安白面郎君的模样。
范无救一看,大惊失色,手中的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叮铃的声响。
“你……你……你不是人?”
苏舜卿皱了皱小鼻子,哼了一声,用谢必安的面目和声音回道:“八爷你怎么骂人呢?”
“也对,我现在是鬼差,自然不是人。”她小小声的补上了一句,手上的野花一化,变为了枷锁和锁链,她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神色,问:“八爷你看我这样,行不?”
范无救神色复杂,最终只能打落了牙齿把各种疑问给生吞入腹,他看不出她的来历,她不说,他也不能逼问,何况她还识得他的上司陆判,怎么看都不是个好惹的女子,暂且随她。
范无救开启了佛系想法,一切随缘。
两人行至金华城北黑山苕溪东边,这儿住着几户人家,其中有一户是一个姓何,表字子萧的书生。
两人入了何子萧的书斋,便见他一脸惨白病容的躺在床榻之上,一侧是一年龄约莫十四五岁貌若美妇人的少年,美少年一袭月白长衫,衬得肤如玉,容如花,端得是倾城的好女之色。
“真的是这个骚狐狸和色胚书生啊。”苏舜卿顶着谢必安的脸,用陆判的判词感叹道,一个贪恋美貌,一个贪恋红尘,死不足惜。
“我们快抓走这何生,”她有点儿激动的说,苏舜卿是第一次当鬼差,但槐姝自身修炼了五百年,是为一方大妖。
只见,两人才靠近何子萧,便有一个青年俊彦从何子萧的身上钻出,范无救念了一句“犯法之人定无救”,何子萧就呆愣愣的钻入了枷锁中,任由范无救牵走。
“尘归尘,土归土,阎王要你三更死,便不能由你到五更,鬼差办事,闲杂人等回避……”这时,有锣鼓的声响在远处响起。
何子萧听了这锣鼓声后,似是回神一般,忽然痛哭起来,他看了一眼趴伏在床榻边的黄九郎,哀嚎道:“九郎,九郎,救我,救我……”
见没用之后,他又对范无救求饶道:“大人,大人,让我再同九郎说句话吧。”
床榻边的黄九郎并不能窥见何子萧与鬼差的纠葛,他见床榻上的他没了气息,便伏在他身上,痛哭流涕起来,他一边痛哭,一边泣道:“何生,何生,都是九郎害了你,人妖殊途,阴阳调和才为正道,你我本同为男子,怎么能在一起,呜呜……呜呜……”
“说个屁,你没听见那句‘尘归尘,土归土,阎王要你三更死,便不能由你到五更’,唧唧歪歪,废话多。”
范无救见“谢必安”吼了一嗓子何子萧,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板砖,一把敲到他的脑袋上。
你见过鬼流血吗?
你见过鬼痛哭流涕吗?
范无救沉默了,想了想,幸亏之前没惹这位姑奶奶,一言不合就是开打,不愧是道系子弟,行动派!
苏舜卿扬起一抹天真无邪又善良的笑容,说:“八爷,跟你说,对鬼就不能仁慈,像这种死缠烂打,玩弄人狐狸精,哦,男狐狸精感情的色胚子,枉费他还是读书人,就该打,不能轻饶。”
她拍了拍手,随手扔了手中的板砖。
范无救视线从她身上移到了那块染血的板砖身上,突然发觉,七爷对他真的是温柔得体,夫复何求,都怪同行衬托好。
何子萧晕了过去,片刻后又幽幽转醒,醒来的时候不免抖了抖,害怕的看了一眼那白白净净的鬼差,看着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一个官差,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好凶残。
“喂——黄九郎是吗?”
范无救又见她顶着“谢必安”的模样现身了,在黄九郎耳边吼了一声,整个鬼都有点放弃这次的拘魂差事。
有点儿崩溃,怎么办?——范无救面无表情的想道。
黄九郎还是个不暗世事的少年,他吓了一跳,眨着朦胧的桃花眼,哽咽道:“你……你是谁?”
谢必安的脸文文静静,很容易给人萌生好感,降低人,不,狐狸的防范。
“叫我七爷即可,”她抱胸,居高临下的教育道:“还哭什么哭,指不定人家还不爱你呢?哭哭啼啼,人都死了,别哭了,赶紧回家,你妈等你回家吃饭呢。”
黄九郎抽抽噎噎,显然是被吓住了,还打了一个哭嗝。
“他强取豪夺,强行要了你,你还跟他有感情,不是生病了吧,要知道,有病就要治。”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黄九郎小嘴微张,被惊世骇俗的言语惊住,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这时候,外面有一手握白布帆,穿着朴素的江湖郎中路过,脚步声传入众人耳中,苏舜卿灵光一闪,乱点鸳鸯谱。
她说:“说药药就到,堪比曹阿蛮。你有病,他有药,天生一对,绝配”
“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