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曳转身,“术法?咒术秘籍?”
胖子掌柜一脸单纯,“不知道,好像是的,薄薄的,不厚,上面的字我也看不懂,康师傅好像是废了不小的力气才拿到它们的,放我这儿后就匆匆走了,还嘱咐我务必要让你们拿到它们。”
术法册子?那就是秘籍啊!顾曳跟李大雄现在最缺什么?咒术啊!
看来是走不了了,顾曳转身,“我忽然觉得对比尊师重道的美好品德,宁愿出卖身体,也决不能出卖灵魂。”
李大雄:“所以我们真的要去卖身了吗?猴子。”
胖子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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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曳跟李大雄抠遍了全身也只集了两万五千两,毕竟之前用了一万两,这是全身榨干了还拿不到师傅寄存的东西啊。
一男一女两个徒弟眼泪都要下来了——做人怎么这么苦。
胖子掌柜看得于心不忍了,于是说:“要么你们还是去卖身吧。”
果然是奸商品性啊!顾曳一看苦肉计没用便想收功走人了,不然浪费感觉啊。
至于剩余的两万五千两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卖身就算了,口头扯皮罢了。
不过两人刚转身就看到了两张熟面孔。
赵子琪跟齐俊言。
顾曳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但显然后者两人却并未认出她们。
好吧,不说两年来顾曳容貌变化颇大,就是李大雄体格也变化很多,一时间两人也只因顾曳面容出色也多看几眼,然后又觉得他们的面容有些眼熟。
八目相对,赵子琪还在琢磨的时候,便是看到那姿容艳色逼人的女子朝她勾唇一笑,“赵子琪。”
咦?对方认得自己?赵子琪跟齐俊言下意识看向顾曳,终于在目光徘徊李大雄跟顾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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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淮河畔的画厢楼,一个奇怪的名字,却是扬州城美食的顶级之地,名气大,花费大,但的确好吃。
这顿饭是赵子琪请的,她出身也非优越,赵元又是不贪的小官,这上百两一顿饭应该花费不小的。
但赵子琪如今也是在扬州小有名声的女剑客,今年成功受雇于剑馆留任,偶尔还教闺阁千金学剑,因此也有些收入。
请客花钱这事儿吧,顾曳是真的不矫情的,将心比心,她也不觉得花点钱去请一个朋友吃饭是多为难的事情——有种骄傲叫我想请你吃饭。
四个人一桌,菜上得多,赵子琪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叫的菜都十分不错,把李大雄吃的舌头都要吞进去了,吃吃喝喝加上谈笑,气氛极好。
“两年前分别的时候,我便说顾姑娘你们若是来扬州肯定要让我坐一会东道主的,但今天若不是我们凑巧遇上,我们恐怕是见不得面的。”齐俊言也是爽朗的人,给顾曳倒酒的时候不免也多了几分调笑。
“约定的见面容易失望,意外的邂逅必定欢喜。”顾曳举起酒杯,小酌一口,笑:“反正我现在是高兴的。”
赵子琪两人一听也是,也就不怪顾曳了。
但谈起各自经历的事情,两人却多对顾曳羡慕。
“还是你这样好,经历的事情如此不凡,天南地北走,不必拘于一个地方。”赵子琪羡慕难掩,齐俊言多看了她一眼,说:“可也凶险啊,僵尸,恶鬼,邪祟,总是会夺人性命的。”
李大雄也忍不住插话,“你说的没错,这些东西你听起来精彩,很有意思,真正经历的时候就知道怕了。”
赵子琪却是反问:“那你怕吗?”
李大雄刚想说自己不怕,却对上顾曳似笑非笑的脸,不由脸红。
“那是以前,现在嘛,还是不太...可能有一点...”
众人大笑。
但笑声忽被门外的吵闹打破,那是打斗声,也是破碎声。
人多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这繁华地段有人打闹也不少见,就连武林高手过招也偶尔可见,但今日好像有所不同。
“是章家大公子!”
“被打出来了!”
“快看,打起来了!”
齐俊言看到外面街道的动静,不免皱眉:“又是章家。”
章家在扬州不算什么世家,只能算是有些富庶,但却有些话题性。
“大公子年少时不知为何外出离家多年未归,但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父亲早有外室,也早有了一个庶子,且跟他年纪相差不多,他一走,这庶子便入了家门上了族谱.....”
庶子什么的,在古代很常见,不说现代也常有私生子么,这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那章家老爷不差人去找自己的嫡长子,却把家里的生意都给了庶子...至于那主母也从此不再见人,以至于几年后整个章家都成了那庶子的。”
“前几日章家主母病重去世,长子回来了.....”
所以现在街道上被殴打出门的就是嫡长子?“不对啊,按理说这人是嫡长子,按照继承的话,也该是他拿家产多....”
李大雄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就是在农村里,也多是把好的给大儿子吧。
“问题是人家死的是母亲,而不是父亲,若是父亲,那才有遗产继承。”顾曳声音很冷淡,虽然不好听,却是说在了点子上。
一语中的!
“这章家老爷似乎很厌恶自己这个长子,竟要悖离宗法了。”齐俊言也是嫡出,自然厌恶这样的事情。
“诶,我总觉得这故事有点耳熟,不知在哪里听过,猴子,你说.....”
“不止听过,还见过。”顾曳表情有些寡淡,不止见过脸,连肉体都见过。
也是此时,那章家嫡长子虽然有些武功,但对方人多啊,二三十个追着打,他也应付得有些狼狈,竟是被一高大的护院一脚踹到腹部。
嘭然撞在一小贩摊子上,张口便吐了血。
正好在顾曳他们这边临街的位置,李大雄刚好看到那嫡长子的脸。
哎呦,不是那个什么似风.....他惊愕之下,那似风却是已经爬起,猛然抓了地上那小贩的棍子,突袭而出,竟两棍子打飞了好几个护卫,似乎是穷途末路下的绝地反击。
然而黑影迅猛,一剑快若流光,剑切过,那棍子被一剑削成两端。
“是快剑手陈锋!”赵子琪跟齐俊言齐齐一惊。
“陈锋是江湖名气不小的剑客,在咱们扬州中都排的上前三,怎会出手,除非是.....”
再仔细一看,那街道不远处被好些个护卫庇护着的赫然是章家那个庶子。
他的脸上有冷笑跟得意。
怕是重金雇佣了陈锋有所准备的。
似风怎是陈锋的对手,被他一脚踹中胸口,吐血到底,胸口却被踩住。
街上人多,不乏一些贵人,也不乏一些知晓缘由的江湖之人,见到这一幕便是倍感不平。
赵子琪已是忍了许久了,此刻仍旧忍不住了,开口:“陈锋,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别人家中的事儿,你竟也掺合?”
陈锋认得赵子琪,闻言冷笑,“赵子琪,你一个小娘们也敢管我?倒不如考虑下如何勾牢身边的公子哥儿坐享富贵吧。”
赵子琪大怒,齐俊言也是皱眉,便是起身开口:“陈锋,子琪只是觉得这章家长子怎么说也是章家血脉,行事太过,是会招人话柄的,你觉得呢,章公子。”
章家庶子自然认得齐俊言,章家不如齐家,往日是不敢惹的,可今日他却是十分有底气,便是哈哈一笑:“齐公子说的是,不过赵姑娘说对了,这是我章家的事,所以,跟这人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他指着似风,在满街人皆是错愕的时候提高了嗓子,大声说:“诸位或许不知,此人的母亲当年曾与家父上寺烧香,半路却被匪徒所劫,一个月后才找回来,后来便是怀孕了。家父认为他根本就不是我章家血脉,本欲休妻,但我娘亲觉得他母亲可怜,便是让家父留了几口饭食,但今日他还胆回我章家争家产?不瞒诸位,我父能宽容养他母子十数年已经是仁慈了.....”
他嗓门极大,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丑事。
最重要的是章家家主就站在不远处,此刻冷冷看着地上被打成重伤的似风。
“虽然有伤我章家体面,但你母亲不贞在先,后不知羞耻怀了你生下你在后,我念在你们母子可怜才没有追究,但现在....”
章家家主面容阴鸷,“章家的半分你都别想肖想,章家是有真正继承人的。”
章家庶子挺胸接受众人的目光。
是的,若是嫡长子不是章家血脉,他才是名正言顺的。
“父亲,我母亲是一个好人,你不能这般羞辱她,而且我今日回来并不是要夺章家财产,只是想要拜祭母亲.....”
章似风吐血,却仍旧跪在地上,朝章家家主看去,坚持道:“我只是想拜祭母亲。”
章家家主却冷笑:“你母亲不贞,死后我已经差人将她火葬了,怎会为她设灵堂入我章家祖坟,你走吧,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话一说众人皆是静默,至于章似风已经是一个众人无法认可的孽种了,哪怕同情,但章家此举的确也说不得。
赵子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俊言皱眉阻止了,她一怔。
也是这一怔。
章似风却是悲痛,咬牙切齿,起身:“葬了?母亲还未过头七,她葬在哪里?父亲,母亲当年是为.....”
“够了!休得再败我章家名声!”章家家主大怒,章家庶子便是立刻朝陈锋喊去。
陈锋会意,陡然拔剑。
剑尖一转,剑刃朝着似风的头....
竟是要杀人了!赵子琪不顾齐俊言阻拦,铿锵拔剑,剑拦住了陈锋。
陈锋怒意之下便是冷笑,一剑劈开赵子琪的剑,且大喊:“齐公子,你这养的小娘们怕是看上了这小白脸的美色啊,女人是惯不得的,不乖了就得修理!”
他辱骂赵子琪是小娘子,且竟还收剑入鞘,朝赵子琪勾了手指,轻蔑得很:“我不用剑也可败你!”
这对于一个剑客而言是莫大的羞辱,赵子琪气得不行。
齐俊言脸色一沉,“子琪,回来,别跟这人一般见识。”
赵子琪却是置若罔闻,齐俊言也只能握剑,正打算出手。
却有人比他快得多,身后有风声,他下意识转头。
只见李大雄大手一甩,哗啦啦,桌子上的饭菜带碗全部被风劲直接甩到隔壁桌上去,滴水不洒。
饭菜碗筷刚扫过去,顾曳已经抬脚,嘭!那桌板被一脚踢飞出去。
桌板飞出,带着如刀的风,朝着陈锋后背刷得飞去!
陈锋本在对付赵子琪,从容惬意,陡然察觉到后背急风,顿时侧身一闪....
那桌板从他眼前急速飞过,他躲开了,转头看向那踢出桌板的店内,却只看到一个高大汉子冲出。
是他?他一惊之下正要奔向李大雄动手,却陡然感觉到....
那平飞的桌板竟被一只手握住,修长纤细的手指沿着桌沿一拨动,刷,桌板急速旋转起来,如飞盘一般朝着他狠辣削来。
陈锋大惊,却也挥手一掌拍去,内力运转,轰隆!
这桌板被他一掌拍成碎片。
但那碎片纷飞之中,有一单薄身形如影子一般掠过这些纷飞的尖锐碎片,瞬息到了他眼前,他下意识握剑,但手掌还未碰到剑,这人就已经抬起脚,干净利落得一脚揣在他胸口。
轰!陈锋连剑都没拔就被踹出了五六米远,落地后倒退了三四步。
他顿住了步子,可顾曳已经在碎屑飞扬中站在了他刚刚站着的位置。
发丝飞扬,袖摆微动,眉眼美如画啊美如画,但那碎裂的桌子是谁踢飞的?
位列扬州江湖高手中前十的陈锋又是谁给一脚踢飞的?
是她是她就是她!
“你.....你是谁!!!”陈锋心潮起伏,却问出了包括章家父子在内的其他人心中一致的疑问。
这女子出现得太过霸气侧漏了。
“我啊。”顾曳摩挲着指尖,抬眼瞥过重伤的似风,也瞥过陈锋跟章家父子等人。
“一个灰常想让你们男人修理一下的小娘子。”她面上含笑,红唇妖娆,且笑盈盈的。
却让人心中生寒。
陈锋不是不知好歹的,见识过顾曳那非一般的鬼魅速度,怎敢妄自托大,一时间竟不敢应了。
旁人不知顾曳身份,更不敢插话,但一干人等无不心惊她的风采。
艳艳霸道,夭夭妖娆,小娘子如斯,男人当如何?
赵子琪握了剑,心中对于女子被轻视的郁结仿佛在瞬间被顾曳这番强势下瓦解了。
是的,也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的骄傲。
小娘子?呵呵!
整条街的人都有一瞬诡异的静默,但隔壁楼中忽传来一人声。
“顾姑娘,你本是降道之人,我等降师恐怕不好跟这些凡人剑客见识吧。”
本来已经掏出瓜子磕着准等顾曳制霸全场的李大雄抬头看去,哎呦,还是个熟脸呢。
那什么姓张的,对,叫张端城是吧。
这土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站在二楼阳台居高临下,双手负背什么的。
很拉风啊。
顾曳转头看去,看到那厮就一人站在阳台,哎呦,是很拉风啊。
一上一下,对峙?
赵子琪看到张端城便是略微皱眉,她自然认得此人是扬州有些名气的降师。
听说是三卦,按理说章家父子是请不起这样的人的,但为何这张端城要帮陈锋跟章家。
不妙啊,她有些后悔自己过于莽撞,把顾曳拉下水,正要说什么,却听顾曳开口:“可我今天非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顿了下,她笑了下,“顺便说下,我还不认得你是什么人物,别一副说教的语气,谁给你的自信,躲在屋子里的那个人吗?”
张端城脸色一变,屋子里的人也有些乱。
“好大的口气。”公子哥放下杯子,冷笑。
街道上其余人更是躁动,天啊,这女降师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张扬跋扈。
嚣张得不要不要的。
这架看来是一定要打的,不是陈锋不肯收手,而是顾曳她——手痒了。
她转头看向陈锋,挑眉微笑:“有一个自信满满的降师高手想帮你,还怕吗?我这个小娘子准备不用降术让你出不了剑,且打断你四肢,你信不信?”
本来屋中的公子哥等人已经觉得顾曳口气大了,听了这番话便是屁股坐不住了。
这女人太狂了!他们豁然起身,那陈锋却已经大怒之下杀机爆发,且瞬间悍然拔剑。
他距离顾曳有七八米距离,这一拔剑又是动了杀机的,他要杀了她!划破那张美艳动人却让他厌恶极致的脸。
杀杀杀!
杀.....杀意迸发,在剑出鞘但尖端还未出鞘口的时候。
才拔了一半。
顾曳抬脚,鞋子踢在地上一块桌板木块上。
刷!木块瞬间爆发,砰然打在陈锋手腕上,竟直接打中了麻穴,他手臂顿时发麻,握住的剑松了,铿锵,剑滑行入鞘。
且顾曳脚下一弹,那速度....
瞬息冲到眼前,陈锋大骇,手臂发麻之下只能弹腿劈向顾曳。
顾曳也弹出腿。
腿对腿?陈锋的腿劈空了!但顾曳的腿却是劈在了这人的小腿上,陈锋吃痛小腿不自觉弯曲,但他却也机敏,竟用左手去拔剑。
拔剑?顾曳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手腕上,手指纤细柔软,却也无比冰凉,皮肤接触的刹那。
陈锋怕极了,就怕顾曳出降力。
但并没有!
扬州这条街如此热闹,端让这陈锋打似风无人阻止?是打不过他?只是武道之上鲜少有人能打过,打得过的都懒得插手,要么就是降师!
降师手段多,却有隐约规矩,除非对方主动,否则不能去欺负凡人。
于是这些降师都没出手,偏偏有了一个顾曳。
她没用降力,在场有不少降师都很笃定这点。
可陈锋却惨叫一声,只因他的手腕被顾曳按住了命门,手臂酸痛之时无力。
铿锵!那拔出的剑被顾曳按了陈锋的手掌直接重新压入剑鞘中。
声音清脆,第二次了!
不好!章家父子暗道不妙,便是让护卫们纷纷出手。
人冲来,却是被一个个踢飞出去了。
原来是李大雄。
“想以多欺少啊,来来来,我还没跟人打过架呐!”李大雄大笑着,一拳一脚,这些号称身手不凡高价请来的护卫被他打得跟白菜花似的。
随手几下就零零碎碎稀烂得很。
章家父子大骇,街道上却是一片混乱,旁侧诸多楼阁中聚会的贵人们纷纷往外看来。
竟还有人鼓掌!
“贱人!”陈锋大骂,拔不出剑便是抬腿踹。
砰砰!腿脚抨击,陈锋却感觉到剧痛无比,因为顾曳的脚永远比他快,他出腿的时候,对方的靴子已经闪电般劈在了他小腿痛穴上,踢一次痛一次。
剧痛之下,他听到了手肘....噶擦!折了!顾曳折断了他的左手!
陈锋痛极,却是猛然扫腿....
顾曳已经跳出,陈锋便是趁机起身,右手拔剑!
第三次拔剑。这次顾曳是跳出去的,而且因为弹跳力太好,竟直接跃出半空七八米且凌空三四米,能及时阻止他拔剑?
陈锋目光锐利,在腿跟左手疼痛之中悍然拔剑.....
半空的顾曳在腾飞中勾唇,手指一勾,哗啦!陈锋手中的剑连剑鞘....飞过去了!
降力?降术?不!是一条雪白的蚕丝不知何时缠住了它,且随着顾曳一勾手指头。
那剑鞘连剑一同飞出。
众人大惊,有人更是忍不住大声叫好。
漂亮的不行啊,这一手。
陈锋错愕只是眼看着自己的剑飞向半空,他大骇之下追出。
啪嗒,长剑入手,落地的顾曳脚下一点,却是朝着扑出来的陈锋......并非朝她而来,而是冲向那个重伤的似风。
奥,倒是有几分聪明,竟知道如今不是她对手,懂得挟天子以令诸侯?
当陈锋冲向似风,那似风也知道不好,便是冲向旁边小摊,掀飞了那一摆摊,摊子上贩卖的东西便是胡乱飞舞下来。
竟是闺阁女子素来用来打扮的绢花。
绢花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