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哥都伤得这么重了,再耽误下去会有生命危险!寒恭峰不是一向受世人景仰的吗?连救人都犹豫,我看那些盛名都是放屁!”
连蓉儿又哭又叫地冲景辞吼道,双眸通红,活像是要吃了他们似的。
景辞冷笑一声,抱起胳膊。
“说不救了吗?我们在场的寒恭峰弟子,哪一个拎出来不比你们修为高?给他续个命,撑个一两天都不在话下。我师尊刚刚与那虎王斗完,哪有那么多精力再动用双生棋救人?就事论事而已,连大小姐别给寒恭峰戴高帽泼污水。”
寒恭峰其他人听了也是一阵解气,他们向来守规矩惯了,受了气也只能憋着。
景辞这一番话无疑是让他们出了口气!
连盛阳都看他顺眼了几分,立马附和道:“就是就是!”
连家小仆们虽然不说,但躲闪的眼神中还是对他们有些不满。不就是救个人吗?蓝长老动动指头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非要拖?
“都闭嘴。”
沉默良久的蓝卿出声了,被景辞按下去的手再次抬起,白棋显现。
正当景辞皱眉想说些什么时,蓝卿微微侧头看向他,说了一句另其他人一头雾水的话。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完,白棋已经被抛出去,在连羽的上方无声转动,撒下一片润白色的荧光。
景辞怔住了,幽深的眸子盯着蓝卿,眼底地划过一丝烦躁。
对啊,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让她痛不欲生,让她为当年做过的事情后悔!
不就是反噬吗?蓝卿那么高的修为又不是撑不过去,瞎操心什么!
想到这,景辞立刻扭过头,不再看她。
容真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啧啧两声,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野果,继续啃。
看来这俩人闹矛盾了啊!
好哇好哇,赶紧闹,最好闹成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这才合他心意。
想完,眯眼享受似的品尝着嘴中的美味。这果子着实好吃啊,等会儿下山再摘几个。
疗伤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儿,连羽胸前的大血窟窿就被白棋治愈了,脸色红润起来,人也慢慢苏醒。
醒后看到是蓝卿救了他,感激的连话也说不出,带着连蓉儿和连家小仆们磕了好几个头。
原本还打算请他们去连家做客的,不过被蓝卿拒绝了,说是要回寒恭峰复命,连羽便不再坚持,又是一番道谢后,便带着其他人告辞了。
“容真。”
小老头原本坐在树下乐得逍遥,突然被蓝卿这么一叫,弟子们都向他看去。不由得老脸一红,起身拍拍土走了过去。
“怎么了?”
“带他们下山,途中任何人不得御剑,违者按峰规处置。”
容真好奇:“你做什么去?”
“没什么,有些小事。客栈见。”
说完,不理会他们是什么反应,直接跃身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双长袖下紧攥着的拳头。
看着蓝卿离开,容真笑眯眯地对弟子们道:“那么,乖徒孙们,师公带你们下山吧。”
虽然人走了,但在称呼上该占的便宜还是得占。
盛阳怀疑似的看着小老头,道:“为什么师尊直呼你的名?”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一脸古怪的看着容真。
容真一愣,转而笑了起来:“我们师徒间的相处方式与众不同,习惯就好。小乖徒孙的观察力可真是不错,以后大有作为啊!哈哈哈哈。”
盛阳哼了一声,一副傲娇的模样,但还是可以看出被人拍了马屁是很不错的。
“好啦,走吧!我们去山下客栈等你们师尊。”
弟子们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中规中矩站成两排跟在容真身后。
“出发!”
容真一声令下,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
没走几步,岳起心中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向身后的师弟们扫了一眼,一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又走了一阵,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景师弟呢?!!”
其他人后知后觉,面面相觑。景辞一向喜欢降低存在感,他们也没怎么特别关注他,这么一说,还真没人知道跑哪去了。
容真听到声响后,悠闲道:“我刚看那小子先走了,可能不想走路,偷偷御剑下山了。没事儿,我们走我们的。”
弟子们恍然的哦了一声,也没有太奇怪,毕竟景辞一向随性惯了,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都正常。
容真虽然嘴上说着,可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他的确是看到景辞偷偷走了,不过并不是先下山,而是偷偷跟着蓝卿跑了。
唉!
这两人去幽会了,让老头子带着这些小娃娃下山,蓝卿她还真好意思!
不行不行,回去一定要多要几坛好酒补偿补偿。
“等会儿到了山脚下,我们继续休息一会儿,还是原来的地方。”
容真说得一脸认真,像是真的在为他们考虑,实则不过是美味儿的野果吃完了,又想摘一些。
——
蓝卿找了一处寂静偏僻的地方落了下来,五脏六腑仿佛正在被魔兽撕扯般疼痛着,脸色白得彻底。
想她活了几百年,中毒无数次,还有好几次差点折腾的连命都丢了,哪里有像这次这么没用的!
稍稍动点灵力都能让她痛不欲生,这跟让她死了有什么区别,或许这也是景辞的目的吧——让自己痛苦的活着。
可真够丢人的,堂堂大圆满修者,不是战死的,而是被徒弟下毒毒死的,可笑可笑。
谁让他是景辞呢?谁让自己不舍动他半分呢?
说到底,死了也不能怪谁,都是自愿的。
“让你别帮,你非要帮,师尊对苍生的大爱未免太廉价了些。”
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也没有好奇他怎么会跟过来,只是心中又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强打起精神,闭了闭眼,转过身看向身后之人。
“不正合你心意?”
“唔......怎么会?”景辞状作不解,“现在,我可比任何人都希望师尊能好好活着呢!若不是这毒无解,我早就把解药给你了,哪还用得着受这份苦?”
话说得好听,不过......
“你是怕,在我死之前,你还没能领悟炼化灵精的功法,拿到元丹也没用,对吗。”
“师尊不愧是师尊,聪慧难当啊。”景辞嘴角勾起,眼中满是邪肆。
蓝卿垂眸,掩盖住了眼中的失落,背过身向不远处的溪水走去,声音有些哑,随风轻轻传进了景辞的耳中。
“会如你所愿的。”
看着她那副虚弱的样子,景辞心下又是没来由一阵烦躁。见惯了她清冷又强大的样子,就好像这个人生来就该在神坛,可现在又见她时不时被百花毒反噬到吐血,脸上带着病态白,这般与之违和的模样又令他格外不舒服。
蓝卿用清凉的溪水敷了敷额头,果然好受不少。
再忍一会就好了,等反噬彻底过去就好了......
才这样想完,忽然眼前一黑,没了意识,向后倒去。
原本景辞还在恼火着自己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情绪,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了倒在溪边的蓝卿。
脚下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反应时间,立刻跑了过去,俯身探了探脉。
幸好没事儿,也只是昏迷而已。
心下不自觉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把她半抱进怀中,用灵力替她将毒素压回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己的灵力与蓝卿体内的灵力有着某种契合,他也说不上是什么,但每次给她输送灵力,总会觉得浑身轻松不少。
低头看着怀中人如白玉般的面容和倾城的容颜,景辞腾出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脸。
蓝卿当然不可能有反应,顿时,一阵恶趣味涌了上来。景辞报复似的,对着那张白皙无瑕的脸又捏又掐。
咻——
啪!
不过三秒钟,一条白绫窜出来,飞速抽开了他的手,挡在了面前。
景辞:“......”
他觉得可以再定一个计划,在取元丹之前,一定要把这束魔绫给烧了!
待到百花毒压下去,景辞收了手,正准备起身时,怀中掉出一个小瓷瓶。
景辞一愣,他记得这个好像是之前在迷幽森林山洞中时发现的,那会儿自己刚清醒,就发现手边有一个小瓷瓶,当时没怎么注意,顺手揣进了怀里。
这会儿倒是提醒他了!
捡起,打开。
里面装着很多像银针一样的东西,景辞倒出来一根,仔细看了一下。
这个好像是......
迷幻蛙的毒针?
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他记得是有帮蓝卿挡过一针,之后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醒来就发现洞中只有他和蓝卿在,而且当时蓝卿还处于昏睡状态。
如果是蓝卿解决完事情后,百花毒发作,才会直接睡在洞中,那么就不可能是她去弄来的这些。
那会是谁?为什么特地放在他手边?而且当时洞口有结界,自己醒来都没能出去,对方又是怎么进来的?
突然,一个奇特的想法冒了出来。
或许......他再给自己扎一针,就能知道了?
这个荒唐的想法瞬间被抛出脑后,扎一针只能让这溪边再躺一人!谁都回不去了!
装好毒针,收了小瓷瓶。景辞将蓝卿直接背了起来,深呼吸一口,微微侧头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师尊,我直接背你下山了,被人看到什么的,你醒了可不能怪我。”
说完,嘴中默念一段诀,一把通红的剑从身上的小储物袋中飞了出来,慢慢变大。
景辞跳了上去,一阵风吹过,溪边已经没了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