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九章 离群(1 / 1)耶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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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先一后回到天池岸边的小楼。长孙疏雨欲回房休息,却被身后的月思渊叫住。

“你想不想喝酒?”

长孙疏雨有些惊讶地回望过去。

“你想?”

“去酒窖里拿一坛吧。”

长孙疏雨便去屋外的地窖里提来一罐上次没喝完的酒酿,回来时月思渊已躺在他收拾得比床铺还要柔软的躺椅里。长孙疏雨去墙边的橱柜里拿来酒具,酒酿从陶土坛倒进玉质的酒壶,正好装个九分满。他坐进他常坐的位置,为他们斟上两杯。月思渊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嗅着浓郁厚重的酒香,叹了口气。

“选这坛素娥倾,你是想把我灌醉吗。”

“醉了的人,就没有精力唉声叹气,让别人心烦了。”

月思渊将杯中陈酿一饮而尽,听他这般说,顿时叹得更大声了。

“想不到,你也有对我心烦的时候。”

长孙疏雨不由轻笑了笑,接过他以灵力远远掷来的空杯,再为他续上,将话题引到他们现在该说的事情上。

“你说过,你从来不管外族之事。”

月思渊不置可否,躺在长椅上,剔透的紫色眼睛里浮着微醺的酒意,思绪万千。

“既然如此,你当初就不应该收一个外族的徒弟。”

长孙疏雨自在地喝酒,对身边人的焦灼非但不担忧,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意。

“那不是我的责任。”

月思渊顾左右而言他,见向来不苟言笑的长孙疏雨现在竟然对他的遭遇露出奚落的笑意,心下更是烦闷,一来一回,长孙疏雨笑得更加放肆。而拿着他玉佩的那人还在继续摆弄,持续不断的打扰就如一只若有若无的鼓在他脑中擂动。酒意撩拨下,他一阵烦躁,灵力随心而起,遥遥传递至青旖手中,让她惊慌失措地扔掉突然在掌心迸发出锋利气劲的玉佩。玉佩掉在床铺上,余力在棉被上割出一道大口,她的掌心也被划出一片细密的红痕。

发泄过后,月思渊冷静下来,长舒一口气。在他身边的木椅上,长孙疏雨重重地在方几上搁下酒杯,显然是已经乐到动作都没了轻重。

“这酒有这么好喝吗?”

月思渊冷冷地斥道,警告他收敛一点。

“酒好不好喝,要看下酒菜适不适合胃口。”

长孙疏雨说着,给快要急火攻心的他也斟了一杯。月思渊接过去一饮而尽,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混杂着犹豫,纠结,不情不愿的疲惫。

“我去休息了。”

他没好气地把酒杯砸在桌上,从躺椅上站起身。

“那人没吵你了?”

“他不敢了。”

事实上,他们两人都知道,尽管有了一次不知从何而来的凌厉威胁,这也仍然是不可能的。长孙疏雨没喝几杯,月思渊就板着脸去而复返,重重地躺回躺椅里,还不忘拉过熊皮毯子盖好。长孙疏雨斜眼看看他,知道让他烦躁至此的,绝不仅仅是那小小一枚玉佩,应该是他终于无法再压抑的,对他门下弟子性命安危的担忧。现在的局面,一定不在他当初收徒时考虑到的情况之内。

“你不是给你的弟子都算过命数么,”他终于肯出言宽慰,“他们两个都承天运眷顾,你何必如此担心。”

“当时我可算不到,他会带着别人的孩子亡命天涯。”

“那是他国君的子嗣,他只是在尽他为人臣的本分罢了。”

“为人臣的本分?”月思渊讽刺地嗤道,“为人臣的本分,可不是如此不自量力,结果把自己伤得半死不活。”

长孙疏雨知道他向来不屑于这些君臣纲常,也无心与他在政治上浪费口舌,便只倒酒,不接话。他只想快点把他灌醉,好让自己能早些回房休息。月思渊喝得很快,面上醺色渐重,但烦闷仍未褪去,显然是喝得还不够多。长孙疏雨为了让他喝得更多更快,决定与他说点让他不这么恼怒的事。

“你的大弟子近日可有消息?也许他们之间有过联系。”

“不会的,”月思渊当即否决,“他不会把王储的安危交给外族人。就算他们师出同门,也不足以让他放下戒心。”

“不如你去找他谈谈。他总不至于对他的师弟置之不理。”

“说得轻巧。他如今身为一家之长,要是为了私事动用家族势力,还牵扯上外族,那位置可就更难坐稳了。更何况,要是狐族的皇嗣受制于落鸿族,灵界好不容易稳定了数百年的局面可又要变了,到时你我也再难有空暇能像现在这样对酌闲谈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麻烦你这个师尊来亲力亲为。”

“他来向我辞行的那天我就对他说过,山下万里红尘滚滚,千般机缘劫难,皆是他自己的因果造化。他选了这条路,是苦是福就都得自己受着。他说过他不会后悔,我又何必为他操多余的心。”

“人在真正后悔之前,怎么知道自己会有后悔的一天。”

“那我问你,要是以后我为了落鸿不得不把你出卖,你会不会后悔跟我来到灵界。”

“不会。”

月思渊惊奇地看向他。长孙疏雨给他倒上酒,说得煞有介事:

“到了那时,我只会后悔当初竟然与你这个异族结交,怎么会从那件事情再开始后悔。”

月思渊听了,哭笑不得地慨叹:“我还当你转了性子,居然愿意说点好话给我听。”

“他说他不会后悔,是因为没有料到世事艰险。你要是早早告诉他,他以后会沦落到这个境地,你看他会不会回到狐族,去和王室扯上关系。”

“命途之事岂能轻易泄露。反正他最终有惊无险,我还犯不着搭上我自己的阳寿。”

长孙疏雨不禁嗤笑:“看不出来,你这么惜命。”

月思渊笑着为自己辩解:“哎,万物都有的求生本能而已。在下不过是一只曲曲雀鸟,怎么能够免俗呢。”

小半壶酒下肚,他的烦闷心情已近乎一扫而空。要是青旖没有因为方才突然的异变而开始更加好奇地探寻起那枚玉佩,他就无需醉酒也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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