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霏回到何家宅邸的主厅,径直坐到纪无情手边的空椅上,对何寻礼不太友善的目光熟视无睹,只端起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水喝了一口。此时日头渐渐大了起来,驱散走春寒,拂在人身上,带来舒适的暖意。玄霏惬意地把手指贴上温热的杯壁,回升的体温使他心情愈好,主位上那两人的互相试探听起来也少了几分无聊。
何镜清看了一眼不知到哪走了一圈的玄霏,把注意力放回对坐的纪无情身上。这位魔教教主已与他记忆中的年轻人天差地别,几乎分毫未变的面孔中是浸透骨血的冷漠,他毫不怀疑,但凡自己的表现稍不让他满意,自己这一家四口便不可能幸存。
“纪教主近日来拜访,不会只是来找在下叙旧的吧。”
纪无情却并不回答他,只问向玄霏:“你见到她了?”
何镜清心中一震,看那少教主点了点头,纪无情再看向他,眼中竟然漫上些同情的悲哀,顿觉大事不妙。
“何庄主。”
他把手中茶杯放回桌上,杯底不轻不重地在桌面上磕了一声,像极了在为接下来的言语交锋造势。何寻礼不禁紧紧盯上他,却忽感一股极锐利的杀气从对面刺来。他转回头,看见那与他同样年轻的少教主正看着他,他们对视了一眼,他的目光平淡地一如既往,似乎这股威慑不是他所为。
仅这一眼,何寻礼的背后就已被冷汗湿透,他明白,自己和父亲绝不是他们师徒的对手。
“看来,我要找的人和东西都在你这里。”
纪无情说得不紧不慢,看别人在他面前强掩紧张的表情,对他而言是种乐趣,比起自己提出威胁,他更想知道何镜清愿意拿出什么程度的条件来与他交易。
“既然教主什么都知道,在下也无需再有所隐瞒,”何镜清冷声回道,“教主你此次究竟为何事前来,直说就好。”
听他这般回答,纪无情轻笑了笑,夸赞一般地说:“十余年过去,何庄主还是一样的以诚待人。”
何镜清感受到何寻礼震惊的目光,只能在心中无奈。
他端起桌上的茶,啜饮一口,搁下茶碗,再接着说:“我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把他们交出来,我也不想强求。你只需为我做一件事,秋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便可安然无恙。”
“你敢——”
何寻礼愤怒的声音只持续了一瞬就戛然而止。何镜清看了一眼惊怒交加、却已动弹不得的儿子,再看看他对面安坐于凳上,若无其事的玄霏,颈后滑下数滴冷汗。
“犬子对前尘旧事一无所知,还请教主高抬贵手。”
他话音刚落,何寻礼就得以重重地喘息出声。纪无情看着何镜清,面上带着玩味的遗憾。
“要在下做什么,还请教主细说。”
纪无情从袖中拿出一枚白色玉佩,扔到何镜清手边。
“把此物交给你收留的女孩,告诉她,她的师父和兄长,正在星宿海等她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