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晴几乎整个下半身都被鲜血浸透。纪无情看看那还在涌动的血流,随即放弃了亲自把他带到哪里去的念头。麻烦的事情自然有专门给他收拾麻烦的人来做,他回到书房,喊来个教众,让他把正在无所事事的少教主叫过来。
玄霏领了命令过去,听纪无情让他把地牢里的长晴放出来,还以为他是谋划了什么,结果刚一走进密道,就闻到了细细的血腥味。他察觉有异状,连忙赶过去查看,竟然看到长晴血染半身。
原来是把他喊来收拾这烂摊子。
玄霏把目光从他头顶的白色狐耳上移开,仔细看看他肚子上的狰狞伤口。伤他的人下手十分狠厉,透过分裂的皮肉隐隐能看到扭曲破碎的内脏。玄霏思忖着,这伤他应当能救,不过应该不是纪无情动的手,他的师父应当不会无聊到这么浪费他的精力。这样一来,行凶之人只能是祭司了,那他可不能轻举妄动。
他撕碎长晴身上的衣服,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就解开捆缚他四肢的麻绳,把他扛在肩上搬走。
密道出口旁边就是纪无情休息的卧室。玄霏暂且把长晴放在桌上躺着,扒下他沾了血污的衣服。纪无情这间卧室向来由血蔷薇亲自打扫整理,她做事同她的思虑一样缜密,玄霏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他转去橱柜里翻了张毯子出来,垫在床上,又找出来对纪无情而言没有半点用处的外伤药。
他用上他现在所能用的所有办法,把长晴的伤口收拾得只是看起来还不错。他把他放在纪无情的床上,盖上纪无情从来没有打开过的厚重棉被,在心里琢磨纪无情吩咐他来做这件事的口气。听起来他不是很想让他倾力救治,可如果他不用他的血或者别的什么,长晴恐怕连今天晚上都活不到。
他探探长晴的鼻息,指尖触到的温热气息轻而又轻。他无法拿捏更多了,决定再去问问他的师父到底想把他的这位老相识怎么样。
玄霏走近书房,纪无情正在处理堆积了几日的教中事务,头也不抬。玄霏知道那都是些琐事,于是没什么顾忌地打断了他:
“师父,他的伤口是祭司做的?”
纪无情看起来在思考什么事情,看着文书,有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仿佛并不在意长晴的死活。他不在意,那玄霏也没什么理由在意,他已经得到最重要的答案了。何况他隐隐有预感,他的师父并不会让长晴那么轻易地死掉。
“弟子告退。”
他说完,转身离开,至始至终纪无情都没有做出什么回应。他现在很自在,为长晴受到了一些他应得的痛苦,而且他很好奇,灵界中人在失去内丹的情况下滞留人间,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他能侥幸活下来的话。
纪无情持笔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终究是把笔放下了。玄霏多半把长晴留在了他的房间,而且听他并不匆忙的口气,那老狐狸还留着半口气。他这半口气能不能续上,就看青旖什么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