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虽为开封府判官,可对于礼部侍郎左文成丝毫不让。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只准你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成?
汴梁是天子脚下,这左通还敢如此嚣张跋扈,其中难免没有左文成的放纵。
对此,晏几道就敢说左文成也有着失察之罪。
听到晏几道的问话,左通不敢答话了,确实,他带着二十家仆急于前往在水一方花楼找应彦羡等三人复仇,便一路横推了过去。
不料,这路上推倒了一个隐形贵人,也算左通他自己倒霉了。
“本官信晏大人的话。”杨佐定声道。
平日里,谁都知道晏几道此人不爱与旁人亲近,性格有些孤僻怪异,可是,做事却是公正。
府衙谁有了不平事,第一时间想到的绝对会是晏几道。
杨佐自然明白晏几道在此事上面更加不会说谎,他选择相信晏几道。
左文成老脸拉的很难看,他真想给自己儿子左通一脚,看看你自己都混成了什么狗样子,连个给你说好话的人都没有。
“杨大人,小儿自幼秉公守法,一向苦读诗书五经,一心报效大宋,今夜之事,绝对是有小人作祟。”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谁是小人?谁是君子?
左文成身为礼部侍郎,倘若他自己的儿子犯了罪,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所以,左文成要坚决制止。
没有缘由就创造出缘由,反正坚决不能够是因为左通的嚣张跋扈导致出此事来。
人老成精大概说的就是左文成这等人。
杨佐真是被左文成的无耻气煞了,这里人证俱在,这老匹夫还想着拒不承认,你以为在场众位都是傻子不成?
“哼。”
杨佐也怒了,你不给老夫面子,老夫何必给你面子。
既然这般,那就撕破脸好了。
在此事上,就算闹到官家面前他杨佐也是站得住脚的。
左通得了父亲左文成指示,忽然开了窍,喊叫道:“难怪他们三人今夜去了在水一方花楼?合着,敢情是冲着本公子去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本公子。”
噗。
左通此话也不怕旁人笑掉了大牙,不知你左公子有何魅力值得人家为你而去呢?
反正没有人是信左通此话的。
左文成自左通说出这句话就怒了,老子是让你随便找个人替罪,你他么的又赖上了这三人,还有完没完?
反正左文成被自家儿子左通这句话气的翻江倒海。
本来可以很顺利就足以解决掉的事情,这时候,又被左通弄的陷入了僵局。
看来,今夜,应彦羡他们三人必须要认错,不管是不是他们的错。
左文成打定了主意。
来之前,左文成已经粗略探听到了此三人一些个人信息,心中还是有着十足把握的。
“闭嘴!”
呵斥住了儿子左通,左文成心情略微平复了下。
左文成看着应彦羡、王韶、向定中三人,说道:“本官知道你等三人皆是边军,此番回京有军务在身,又怎会突然间去到花楼吃酒?”
这话问的绝对极妙,身为行伍之人不思杀敌报国,反而留恋烟柳之地,便是罪过。
向定中嘴笨,他急急想要反驳,可是一时间却又是不知该如何张嘴。
王韶思虑一二,欲要开口,却被应彦羡拉住。
“王兄,此番你身负重任,莫要入了囚笼。”应彦羡小声道。
王韶欲要问应彦羡,可是,他却见应彦羡挺身而出。
旁人怕这些高官权贵,他应彦羡却是不惧。
当一个人见惯了太多世间变迁,便会明悟一些事理。
万事皆是一场空。
“定远军应彦羡,我倒是想要问问左侍郎,你方才说左通一心求学,一心报国,为何他却也去了在水一方花楼?难道说,左侍郎方才一番话不过是为了替左通开脱?”应彦羡反问道。
既然你说身为边军就该杀敌报国,可是,你儿子左通身为士子就该一心报国,也不该去到那等地方。
既然你儿子去得,那自然,我等也去得。
没有什么理由,这就是理由。
“放肆。”左文成怒喝一声,道:“区区一个边军都头也敢在本官面前喧哗,真是反了天了。”
左文成直接动用官帽压人,想要将应彦羡声势压了下去。
哈哈哈……
应彦羡仰天长笑,看的旁人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左通道出声:“他,莫非是傻了不成?”
瞬间,左文成头又开始疼了,儿呀,人家不傻,是你有些瓦特了。
“人平不语,水平不流。”应彦羡看着左文成道:“左侍郎,你这有些倾斜的厉害了。我大宋官员,皆是为民请命,百姓父母官,难道,你只会以高低身份论人?”
这话传出去,左文成这礼部侍郎也别做了。
执掌一国朝礼数的官员岂可如此无礼,不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再者一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tuó)籥(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应彦羡说完这句话盯着左文成,甚至让左文成觉得如芒在背。
“是是非非,没有人是傻子、瞎子,左通做的恶事,再如何辩解只会恶上加恶,左侍郎,请记住,善因得善报,恶因吃恶果。”
话毕,应彦羡不再言语,剩下的事情,理应交给府尊杨佐杨大人处理了。
杨佐听了应彦羡一席话,觉得心中震撼,好一个‘善因得善报,恶因吃恶果。’,好极了。
左文成一个礼部侍郎都被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这是一位能人呐。
而晏几道听完应彦羡的话后不住地点了点头,此人此话,有理。
而一旁的宇文柔奴只能够在心中暗暗为应彦羡点赞。
杨佐道:“今夜之事本官已有了断定,谁人都不必再说,听判。”
晏几道立刻铺好纸笔,开始记录此案断定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