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万年前)
昆仑虚上,群山雾岚,微风轻拂。仙鹤翔空,灵鸟啼鸣。青松遮高阁,翠竹傍琼楼。服常树旁,琅玕树下,帝台石棋,伴众神常乐。
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可在这六界之中,唯有二神从不将这规矩当一回事。这二神亲自下棋的次数可谓寥寥无几,反倒是热衷于在棋案旁对下棋者指指点点。这二位上神,一是西门丹青,一是独孤梦隐。
因而只要有他们二神在棋案旁,便无人愿意下棋。
可今日的棋手并非旁人,而是这二位的上神好友—东方漠白与南宫尘轩。
正可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是好友,他们的品阶自然亦是上神,更是有办法应付自家好友的“无耻行径”。
这不,西门丹青与独孤梦隐站正在棋案旁,等他们的好友入座呢。
只见东方漠白朝西门丹青这边走,将他拉到了一边,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吟了半晌后,道:“今日我同南宫打了个赌,我若赢了,便可得他三根朱雀羽。他若赢了,便可得我半根应龙龙须。”
西门丹青大是疑惑:“赌的什么,怎么想起来要他的朱雀羽了?”
东方漠白双眼含笑道:“想要做个物件儿玩,赌的是你能否做到观棋不语。”看着西门丹青诧异的神情,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赌的能。”
西门丹青心道这南宫着实有些不讲理,他朱雀身上的羽毛有多少,漠白那应龙的胡须才有几根。不行,他西门丹青今日还就当一回君子了,怎能让这世间唯一一只应龙的胡须因自己缺了半根。
“你放心,我今日绝对一句话都不讲!”西门丹青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而去后,站定在了棋案的左侧。
东方漠白粲然落座,示意南宫白子先行。
两个时辰后,一翠衣女仙端着一盒糕点乐呵呵地往帝台棋案的方向走去,远远便听到有争吵声。快跑了几步,便隐约听到是她师父正在与旁人争吵着什么,再走近些才将那争吵的内容听清。
“独孤,你懂不懂什么叫观棋不语真君子,能不能把嘴闭上!”西门丹青如此义正言辞的模样,愣是听得那翠衣女仙一愣一愣的。
自家师父,如今竟在劝他人观棋不语,莫非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可是这不合常理啊。
想到这里,翠衣女仙决定走近些探一探情况再说,便轻手轻脚的躲到了服常树的后身,双手扒着树干,探头而视。
与她面对着的棋手,她是认得的,是与师父关系甚好的东方上神。可另一位她好像没见过,他下个棋为何还要带法罩?等等,带法罩的神仙,六界之中好像只有一人如此,就是居于不周山的南宫上神,他是来下棋的?可以前没来过啊。
若是算上一旁的独孤上神,她面前竟站着足足四位上神,论地位这四位上神哪个不都是天界之中的翘楚。
正想的出神,她面前忽的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身影,待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的人,正是这翠衣女仙的师父—西门丹青。
“若灵,为何在这里偷听!”很明显,听这个口气西门丹青定是将心中的怒火迁到自家徒弟身上了。
这西门丹青口中的若灵,乃羽民国青鸾花氏一族长女。三百年前她的父母留下一子后,双双去应了天劫,随后便陷入了沉睡,连儿子名字都没来得及起。花若灵见她弟弟出生时一滴泪都未留下,便为其起名为無泪。
羽民国有个传统,孩子一旦满了三千岁,便可自行择选门派进行修行。
花若灵选择了昆仑派,看其资质好,便被昆仑掌门西门丹青收入了门下,成为他座下唯一的弟子。由于弟弟花無泪年纪尚小,也就特许了他跟着花若灵待在这昆仑派内。
被师父发现了的花若灵讪笑着从服常树后走了出来,瞪了瞪不远处窃笑自己被发现的独孤梦隐,有意掐细了嗓子,同她师父道:“师父,徒儿是来为您送糕点的,这是徒儿亲自做的,要不要尝一尝呀?”
“呵,你倒是有心,画室打扫完了吗?”西门丹青没好气儿的同若灵问道。
若灵还是细着嗓音道:“当然了师父,我办事儿您放心,不过还有一丝丝没打扫好,明日,明日您就能去画室了。”
南宫的眼神淡淡的,就那么看着怒气正极的西门丹青,漫不经心地说道:“愿赌就要服输,今日有小辈在,你的胡须,择日派人送来便可。”说罢还用余光扫了眼正在费力讨好西门丹青的花若灵,嘴角若有似无的微微上扬,遁身而去。
东方漠白无奈地看着面前的棋盘,也不知怎么了,独孤今日的话竟比旁日还要多,心觉有些蹊跷,却又察觉不出究竟是何处存在蹊跷,只得作罢,将西门丹青唤去西海饮茶去了。
如今帝台棋案附近只剩下了独孤梦隐和花若灵二人,独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开了花若灵刚刚带来的糕点盒子,挑了个形状比较好的,丢进嘴里,细细品尝后,点了点头道:“你这最近手艺见长啊,就是样子不算好看,有待精进。”
花若灵想着刚刚南宫说的话,不禁问:“刚刚南宫上神说愿赌就要服输,还说什么什么胡子,什么意思啊?”
独孤梦隐一脸无所谓道:“啊,那个啊,尘轩跟东方打了个赌,若是你师父能做到观棋不语,尘轩就拔三根朱雀羽送给东方,若是不能,东方就拔半根龙须送给尘轩。”说完后,独孤随手又抓了个糕点丢进了嘴里。
花若灵听完后,愤然道:“不是,为何只用我师父做赌局?独孤上神,不也是观棋界出了名的“小人”吗!”
独孤听着花若灵的话被糕点给噎到了,花若灵赶忙给他递了一杯茶送进了嘴里,待独孤喘过气,便继续说道:“那是旁人下棋,尘轩下棋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说过话,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参与呢!”
“因为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花若灵毫不留情地朝独孤翻了个白眼。
独孤平静的看着若灵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同我说,不小心将你师父的画笔给弄坏了吗?”
花若灵呆呆的点了点头:“嗯,那跟你参与赌局有何关系?”
独孤梦隐摊开手做出无奈的样子:“你师父那画笔是用朱雀羽毛制成的,若想不被他发现,自然需要朱雀羽毛修复啊。尘轩是这八荒六合内唯一一只朱雀了,不问他要问谁要?他每天带个法罩,我又偷不走,只能同他直说了。”
花若灵刚想回嘴,便被独孤用法术给堵回去了。
“你听我说完,他说没问题,就是有个条件,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他同东方做个赌局逗逗你师父,让我在旁边不停说话刺激他。若是赌局成功就给我一根朱雀羽毛。”说完,独孤便解除了法术。
花若灵噘着嘴,干笑道:“你们就是为了解闷儿啊?”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是,拿自己的两根龙须解闷儿?”
独孤见吃的差不多了,搓了搓手,道:“东方是我们之中唯一生活在九重天之上的,那可是个无聊至极的地界儿。再加上过些日子就是你师父的生辰了,我和东方提供材料,尘轩出力,送个法器给你师父庆生。”顿了顿,又道:“羽毛我一会儿便托人送来,你赶紧修复好,别被你师父发现了。”
自那日起,花若灵对九重天的有了第一印象,那便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