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与林木森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自己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本来就是自己太贪心,想要与林木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明明林木森的家人都不希望自己缠着他,但怎知林木森竟为了与她相守,甘愿与林父断绝了父子关系。不过曲终终有一散,现在也是到放手的时候了,做人果然不该太贪心。
秋月苦涩般的清洗着菜,这最后一餐,当然还是应该高高兴兴地陪林木森吃,之后便分道扬镳,他走他的阳光大道,她走她的地府幽冥路。
秋月烧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明明好不容易才学会了烧菜,洗衣服,缝衣裳,可惜这些恐怕以后也再无施展之地了。
“月儿,你瞧,今日我也卖了好些字画,赚了好些银两。”林木森欢喜地大步踏进家门,将一大把的碎银放在桌上,碎银洒开,银白光点点,几颗碰到碗,发出了玉碎般清脆的声音。
“这么多呀,幸苦了,一定饿了吧,林郎,快坐下吃饭吧。”秋月笑吟吟地将银子收起,走进了内室,将碎银放进了屋内的一个木盒中,那是秋月从恋花阁带出的梳妆盒,平时秋月都会用一把锁锁住盒子,钥匙也被她藏得好好的,林木森从来没见过这盒内是什么,却只知秋月对这盒子很是宝贝。
林木森当真是饿得不行,早已大口大口扒拉着饭,欢喜得看着秋月。而秋月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也不吃饭,仿佛看他吃饭的模样,便已很是满足。
“月儿,你怎得不吃?”林木森见秋月只是看着他吃,自己却没有动筷的意思,便夹了一个鸡腿放进秋月的碗内,“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嗯,好。”秋月这才动筷。
“月儿,让你跟着我受苦,委屈你了。”林木森怜惜眼前这位昔日京都花魁,跟着自己躲在这山高路远的偏僻城镇。
“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每日多画画,多写字,卖很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林木森郑重其事般向秋月承诺道。
秋月百感交集,她实在不愿离开眼前人,泪在眼眶内打转,她忙低下头扒饭,她怕不小心被林木森发现异常,将他暴露在危险中。
“月儿,”林木森轻轻地唤了声,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玉钗,“我也不懂这首饰,就让店里的老板挑了一件,你看,可否欢喜?”
秋月愣了一下,随之眼中的泪再也留不住了,潸然而下,意识到泪划过脸庞,秋月忙用衣袖拭去泪痕,“欢喜,欢喜,当然欢喜。”欣喜地接过玉钗,欣赏一番。
林木森见到秋月喜极而泣,心中也跟着不胜欢喜。
“让我帮你戴上可好?”林木森接过秋月手中的玉钗,很是认真仔细将它插入乌黑的发髻中,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让林木森有些心乱情迷,无法自拔,两人翻云覆雨一番。
等到林木森进入梦乡之后,秋月悄悄起了身,穿好衣裳,梳妆打扮了一番,将一信摊开在桌上,这信是自己乘林木森还未回来时,便书写好了的,信上压着那个梳妆盒的钥匙,便背着包裹出了门。
浑身雅艳,清新淡雅,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素凌,可怜一片无暇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秋月慢慢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不知不觉船已驶到了湖心。
此时一只黑猫轻轻地落在船尾,慢慢地那黑猫站立起身,缓缓变成了一位少女,却因为月光暗沉,竟看不清对面那少女的容貌,二个身影在这片死寂的湖面上,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你就是黑鸦吧,没想到阔别九年,今日会以这种形式再见。”秋月回想起那九年前,明明与自己一般都是六岁的小女孩,看起来却比那最小的女孩还要小巧几分,女孩们初被卖到恋花阁时,都是哭成泪人,唯独她眼神与骨子里都透着冷漠,不哭不闹,心性冷静得恐怖。
那秋月自六岁,被卖到恋花阁,同期入恋花阁的还有五个如她一般的小女孩,年纪大小相仿,她们被关在一处柴房内,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女孩们抱团取暖,个个都哭得梨花带雨,在女孩堆内,秋月抽泣着看向独零站在别处的她,便也停止了流泪,心里奇怪为何她能从进来到现在都未曾落一滴眼泪,那小小的身躯内到底包裹着怎样强大的灵魂。
秋月最后一次见刘香时,就是第一见二皇子睿时,那时的二皇子睿只有四岁,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上二岁的孩子,却高高在上,俯视着秋月她们,苍白的脸上冷若冰霜,连那唇也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秋月觉得这男孩活不长,一看就是病秧子,秋月想不明白,这京都的孩子都比其他地方的孩子早熟那么许多?为何一个个都是孩童的身躯,却都是深沉老练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二皇子睿在这六位小女孩中一眼便相中了她,还有一位叫“刘香”的小女孩,命老鸨教秋月琴棋书画,歌舞艺技,定要叫她成为京都名妓,就这般,过去了六年,十三岁时,有女初长成,花魁斗艳一举成名,成为京都花魁,名扬天下。
然则那位叫刘香的小女孩却再也没有出现在恋花阁内,后来从老鸨口中得知,二皇子睿给她改了名,唤作“黑鸦”,成为了一名杀手,专替二皇子杀不服从、背叛之人。
看着眼前这位眼中饱含杀气的少女,相比她来,秋月是幸运的,她除了身在恋花阁,无可奈何,但一来没有接过客,二来因为二皇子睿的关系老鸨倒也是对自己庞爱有加,刚接客时便遇到了林郎,与林郎度过了这最美好的二年。
至此,死也无憾了吧。
秋月眼眸中闪过一道剑光,干净利索,杀伐果断,一剑入胸,秋月手中的剑连出鞘的机会也没有,便从手中掉落,沉入这阴冷的湖水中。
秋月嘴角丝丝血滴落,终于看清了少女,依旧是小巧如燕的身段,小小的脸颊,精致的鼻子,玲珑小嘴,冷艳如白玉,啊,原来也是个美人儿呀,那二皇子的眼光好毒。
剑拔出的一瞬间,魂魄似乎也从那窟窿里被抽出,身体往后退了几步,便再也站不稳,跌入湖中,冰凉的水,渗透衣裳,刺入皮肤,侵蚀着秋月的骨髓,视线渐渐模糊,黑暗与寒冷将她吞噬淹没。
“咯咯喔,咯咯喔——”公鸡啼鸣,一日清晨来临。林木森这夜睡得格外香甜,翻转了一个身,却发现枕边人已不在床,睁开眼寻找。
“月儿,月儿?”叫了几声,未见秋月应声,便下床,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门,想去寻打,却在桌上发现一张信纸,信纸上压着一把钥匙。
林木森握着钥匙读完了那信:“林郎,与你这许多日,吃得是清汤刮水,穿得是布衣麻杉,过得十分清贫痛苦,然则念在你昔日为我一掷千金,今日我将那梳妆盒留于你,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往死不相见。秋月绝笔。”
林木森用钥匙打开那梳妆盒,发现里面皆抽屉小箱,林木森抽出第一层来看,只见翠羽明珠,瑶簪宝珥,充满其中,约值数百金,又抽出第二层,尽古玉紫金玩器,约值数千金。在最上面一层则是一叠纸,林木森将其摊开,发现全是自己曾经写给秋月的诗,里面还有些碎银,全是自己卖了字画交于秋月的银两。
看着这些,又看了秋月的绝笔信,猛然醒悟,跑出到处向人打听,可否见过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子,那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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