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儒雅随和的绅士(1 / 1)咬一口山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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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父共进了简单的午餐,夏子器看外面的雨小了些,决定出门散散步。

他不玩游戏,因为买不起,

但他经常旁观室友打单机,以他资深云玩家的经验,遇上这种卡关情况,最好在地图里到处乱逛,说不定就触发了新剧情。

酒馆,

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小镇上只有一家酒馆,夏子器推开门,声浪裹挟着浓烈的酒味儿、汗味儿以及某种发酵的酸味儿,直直撞上他的脸庞。

这是酒吧还是猪圈……夏子器忍着骂人的冲动,挤开一个个醉醺醺的大汉,来到吧台前要了杯廉价啤酒。

端着啤酒,

夏子器随口问:“最近镇子上有什么怪事发生么?”

酒保低头擦拭酒杯,

头都不抬,

用拿抹布的手指了指聚拢的人群,

“闲聊去那里。”

这和剧本不一样啊……难道不应该是我买一杯酒,你就开始给我介绍镇子上的见闻,游戏里都是这个流程……夏子器脸皮抽了抽,端起酒杯,硬着头皮凑往热烘烘的人群。

啤酒他一口都没碰,端着就是装个样子,

毕竟,

喝过了现代生产的啤酒,手里这杯没有过滤没有澄清的姜黄色液体,真的让人升不起饮用的欲望。

没等靠近人群,夏子器就听到了吱吱吱的声音,密集而慌乱,

挤进去一看,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木头搭的台子,用网围着,一黑一黄两只大狗正在追逐十几只耗子,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多管闲事。

被捉住的耗子在犬齿的撕扯下,四分五裂,开膛破肚。

“老兄,下注么?”一个人凑上前。

夏子器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这人肌肉结实,胡须浓密,剃光的头顶反射着亮光,皮夹克下的腰间鼓鼓囊囊。

姓名:【空】

赌术:42%

火器:22%

格斗:26%

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龙套么……夏子器刚想开口拒绝,心念一转,话到嘴边被吞了回去。

他掏出几枚硬币,

说:

“我赌那只黄狗赢。”

男人看见夏子器做掏钱动作的时候,脸上荡漾起热情的笑容,但当他看清硬币的数额,面色又一沉,

翻脸如翻书。

“穷鬼来什么酒吧……”

庄家嘟囔着,撕给夏子器一张纸券,注意力放回了赛台上。

这时,夏子器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头金发,花园里那个气质忧郁的青年正了正鸭舌帽,推门而出离开酒吧。

又是他……反复露面的角色说不定就是新剧情的契机……夏子器拍了拍庄家的肩,

“老兄,向你打听个人。”

庄家头都不回,“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想打听人去找站街女郎,她们什么都知道。哦,你这种穷鬼应该买不起女郎,哪怕是最老最丑的那种……该死,那条懒狗,我要炖了它!”

自己看重的狗落后了数目,庄家猛拍一下栏杆,手肘大幅度向后摇,碰翻了夏子器的酒杯。

我是一个实践能力突出的绅士……夏子器握杯子的五指紧了紧,再次轻拍对方的后背。

“你难道听不懂人话么?我叫你滚开……”

庄家骂骂咧咧回头,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杯子!

砰!

夏子器将玻璃杯砸碎在了庄家的头上,啤酒混合着鲜血,沿庄家的下巴淋漓而下,玻璃碎渣深深嵌在皮肉里。

夏子器上前一步,

抓住庄家的胡须猛向下砸去,砸塌了半个木头围栏。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庄家一边含糊不清骂着脏话,一边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你在找这个么?”

夏子器将一把大号左轮塞进对方的嘴巴里,向后拉起击锤,仿佛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周围几个庄家的小弟刚刚靠拢上前,他们老大已经被制服了,小弟们只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现在,你有时间了么?”

夏子器问。

庄家含着枪管,忙不迭点头,含糊答应。

夏子器抽出左轮,枪口抵住了庄家的下颔,

说:

“金发男性,鸭舌帽,背带裤,蓝眼睛,长相不错,刚刚离开这里。告诉我你知道的。”

庄家脸庞泛白,

“你说的应该是克里斯,他来酒吧是为了卖老鼠。”

夏子器默默看着他,左轮往上用力一顶。

庄家吃痛,急忙继续说:

“克里斯就是个到处找零活儿干的小流氓,原先读过几年书,偶尔能找到发小财的路子。他本人没什么特殊的,但你要是在小镇上住得够久,应该听说过他的爸爸。老克里斯曾经是政府雇员,几年前生病死了,他家里的财产全部投资失败,赔上房子,又欠了一屁股债。”

政府雇员啊……相比有资本、有实业的资产阶级,这类中产阶级抗风险的能力确实较低……夏子器回忆着高中课本的内容。

庄家生怕自己说得不够多,被一枪毙掉,拼命思索,“对了,他最近在打听去美国的船票。”

“没了?”

“没,没了……”

夏子器微微点头,扣动扳机!

砰砰砰!

庄家双腿一抖,裤子上沁出和啤酒很接近的颜色。

灼热的子弹滑过他的耳边,击中了正在撕咬耗子的黑狗,三枪全都命中头部,黑狗一声哀叫都来不及发出,瘫软倒地死亡。

“我赌黄狗,赢了,”

夏子器晃了晃手里的左轮,

“这把枪抵我赢的钱。”

庄家瘫坐在破碎的木头里,两只耗子踩着他的肩膀逃窜出去。

夏子器扭头离开酒吧,回到了冷清的街上。

天色依旧昏暗,云团很低,明明是下午,却仿佛傍晚五六点钟。

雨又有些变大了,砸在身上微微发寒,夏子器压了压圆檐礼帽,踏上回教堂的路。

教堂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看上去相当高档,车门上刻着华丽的家族徽章,

夏子器突然眯起眼睛,

他看到那个名为克里斯的青年向四周望了望,微躬着身子,从小门闪入教堂。

夏子器加快脚步,迈过门槛。

神父正面带柔和而虔诚的神情,认真擦拭着十字架下的铜枝烛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人在。

门口明明停了车,克里斯也刚刚才进来……夏子器低声唤道:

“劳伦斯神父?”

神父似乎没听到,依旧缓慢擦拭着烛台,动作轻柔而规律,如同某种有节奏的机器。

“神父。”

夏子器微微拔高声音。

神父这才如梦初醒,停下动作,和善说:

“霍姆斯先生,你回来了。”

夏子器原本想问他看没看到克里斯,但盯着神父的眼睛,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神父说:“那是凯珀尔家族的马车。凯珀尔家族是镇上数一数二的豪门,拥有贵族头衔,现在经营着骨瓷和纺织业。”

不等夏子器开口继续询问,神父强行岔开话题:

“我在翠西小姐的信上得知,你对神秘学文化很感兴趣。恰好教堂里藏有几本羊皮卷,是中世纪的珍贵藏品,我想邀请你一同鉴赏。”

“但……”

“请随我去书房。”

“我……”

夏子器不想接受这么生硬的理由。

“作为客人,你要拒绝主人的殷切邀请么?”

神父笑容收敛。

这时夏子器才发现,

神父不笑的时候,嘴角向下垂着,显得面部格外僵冷。

夏子器默不作声,抿紧薄唇,直直盯着对方。

教堂里的气氛渐渐凝固,突然有几道钟声回响在小镇上空,被阴云和小雨压抑着,低沉如闷雷,又像是某种怪物的长吟。

“既然这样,不胜荣幸。”

夏子器一鞠躬,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

神父没有说谎,教堂的羊皮卷的确非常珍贵,由拉丁文写就,记载了古老的黑巫术和原始祭祀。

夏子器试图抓住机会,尽量多获取些知识,

但羊皮卷有一个共通的特点,成书年代越古老,内容越晦涩难明,哪怕有各代学者的注释,加上神父的翻译,他依然没怎么听懂。

大概聊了一个小时,

神父按开怀表,看了一眼,

说:

“希望这些能满足你的好奇。我该去打理花园了,有机会的话咱们再继续讨论。”

说完,神父离开藏书室。

出门的一瞬间,夏子器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一抹如释重负。

事到如今,夏子器已经确定了教堂和神父有问题,之所以不翻脸开打,是因为信息搜集得还不够充足,他还没有掀桌子的底气。

——在畸变事件中,情报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实力的差距。

又等一会儿,估计神父已经到了花园里,夏子器才回到教堂正厅。

门外的马车已经驶离,大厅里空空荡荡,夏子器环顾一圈,目光锁定在铜烛台上。

按照他多年看间谍剧的经验,这么显眼的布置,不藏着个暗门什么的简直是一种浪费。

五指握住铜柱,

旋了两把,

果然有一个暗门缓缓打开。

艺术源于生活……夏子器掰下一截带蜡烛的铜枝烛台,

举在手里,

拾阶而下。

空气里浮动着腐败而浑浊的难闻气味儿,掺杂了不知成分的细小颗粒,给他一种自己正在盗墓的错觉。

幸好,

实心铜烛台牢牢握在手里,

既能照明,

又能暴击,

再加上藏在腰间的左轮,让夏子器安心了不少。

台阶尽头是一片昏暗的空间,门口悬着油槽。夏子器用烛火点燃了古旧油槽,火光依次亮起。

展现在面前的,

是骨骸,

数不清的人类骨骸!

腿骨、头骨、肋骨、肩胛骨……层层堆叠,组成了一个个怪诞而诡异的造型,偏偏这些造型极具美感,甚至称得上艺术品,

头骨衔着腿骨,锁骨点缀胸腔,骨头表面被岁月抛光,

光滑,

精致,

泛着瓷器般的色泽。

偶尔有几只肥硕老鼠,在眼眶中钻来钻去,水滑皮毛上沾着惨白的粉渣和骨屑。

明明夏子器眼中看到的老鼠仅仅有两三只,

周围却回响着密集的抓挠声、撕咬声、磨牙声,仿佛一整个鼠群贴在自己的耳朵边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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