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只是虚掩,林默上前推开,随着大门打开,门后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只见大红的喜字高高挂,宽敞的庭院,摆满了酒席,酒桌上宾客,推杯换盏,嘴里说着祝福话,这座山庄的主人,好像在庆贺喜事儿。
就在林默抬脚,刚刚跨进门槛,就觉得一阵眩晕,脑子有些空洞,然后有两个酒客,跑过来架住他。
“洪少爷,大喜的日子,不在洞房里陪着美娇娘,反倒是惦记着咱们,大伙快来敬酒啊。”
恍惚之间,‘洪少爷’低头看看自己大红的喜服,一段似是而非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正是他刚刚把一个带着,大红盖头,身段娇柔的新娘,背进了洞房的情景。
还陷在这段记忆里的‘洪少爷’,就见正席主位,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提着酒杯站起身来。
“诸位江湖同道,给老夫薄面,赏光参加小儿的婚礼,老夫愧领诸位的好意,老夫与小儿,同敬大家一杯,聊表谢意。”
老者虽然自谦,可是满堂宾客也站起来回敬,齐声回道。
“敬,烈枪洪老英雄。”
“敬,洪老英雄。”
‘洪少爷’对着周身的环境,依然觉得,格格不入的时候,山庄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众身穿白衣的武者,涌进山庄,二话不说,就是一通砍杀。
待白衣人流,全部涌进了山庄之后,一个长相英武的青年,站在门口,既是堵住了众人的出路,又是站在高处,欣赏着眼下的杀戮。
洪姓老者,看着那个年轻人,手指遥遥指着,气得浑身发抖。
“逆子,这是你弟弟的大喜日子,你如此行径,到底要干什么。”
那英武的青年,神色平静,就像陌生人一样,欣赏着发生在,自家的杀戮,听到老者的话,就好像,才注意到老父亲。
“父亲,早就劝说你,接受幽冥道的招揽,否则哪有今日之祸,不过今天你后悔,也要晚了,就当做一点最后的贡献,成为我的源血修罗功,上乘祭品吧。”
老人也是在江湖上,见惯了腥风血雨,诸多丑恶的老江湖,但他实在是不明白,到因为什么,自己一直看重的大儿子,会变成这副模样,看着流淌满地的鲜血。
短短的时间里,竟然除了几个修为高深的宾客,就剩下‘洪少爷’父子,好好的喜宴,成了诸多宾客的断魂宴。
老人怒喝一声,赤手空拳,施展枪指,带着爆裂的气息,散发的气劲,就把身周的白衣人,刺成了血葫芦,一个个在扑向,老人的半空,就裂体而亡了。
枪势经过鲜血的洗礼,更显得犀利无比,老人势不可挡,直奔自己的长子,可是就在老人一枪得手之际,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萎靡的躺在,自己儿子的脚边。
青年蹲下身子,眼中满是冷漠,看着口吐鲜血的老父亲,毫无波澜。
“父亲,你就别挣扎了,我早就在酒水里投了噬元散,不然我哪能抵挡的住,你的这些故交好友,武林名宿的围攻。”
“为什么,元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到底为了什么。”
老人血染长襟,眼中满是不解,自己一向看重的亲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青年蹲着身子,俯身在老人的耳边幽幽的说道。
“我早就厌烦了,这按部就班的生活,更厌烦了你,安排给我的命运,这世界如此精彩,我为什么要,非要成为下一个你。
既然有,更神奇的世界等着我,当然要抓住机会,你活了大半辈子,为了这点虚名活着,还要把这点虚名继续压在我的身上,我根本就不想要,你老了就早点去吧。”
青年把洁白如玉的手,覆在老人的额头,源源不断的汲取着,老人的精血,在这个过程中,老人不断痛苦的哀嚎。
看着本来还算健壮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干瘪,直到变成皮包骨头,皮肤上也遍布,暗褐的老年斑,最后生生的成了,一具毫无水分蜷缩的干尸。
一点红芒,从青年的手掌中,一路游走,在他的眉心处,成了一点妖异的红痣,青年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情绪,那是一种充实、满足近乎变态的快感。
全程盯着这一切的‘洪少爷’,心中除了忌惮那个青年的手段,对于老人的死,却是全然无动于衷,而且那个青年人也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到现在也没看他一眼。
身边两个白衣手下,冲着‘洪少爷’杀来,就在此时,他又脑袋一沉,好像失去了意识,又好像只是眨了下眼睛。
抬起头来,就看他身在一处,满是龙凤红烛的房间里,他此时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酒杯,呆愣着,好像刚才发生的只是个梦。
“呆子,大喜的日子,你发什么呆,还不过来掀盖头,你我好喝那交杯酒。”
清脆宛如银铃的声音,叫醒了正在发呆的‘洪少爷’,闻言看着不知何时,端坐床头,身披嫁衣,还盖着红盖头新娘。
只见她一动不动,嫁衣罩着全身,唯一露出来的玉手,违和的还捧着一尊小巧的,黑色佛像,那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洪少爷’机械的走过,可是步子愈来愈慢,到最后三四步,他觉得腿上,就好像系着千斤重物一般,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说着什么,却根本听不清楚,他本能的在抗拒着什么。
就在他终于来到了床边,伸出了手,要掀起盖头的刹那,那新娘突然举起手中的黑佛,撞向他的额头,一股冰冷几乎死亡的气息,进入了他的意识中。
那黑佛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无限放大,想要占据这里的一切似的,疯狂的扩张,压迫着意识空间。
这时一点明光,在脑海的意识中绽放,瞬间化作了一柄短剑,虽然剑身短小,也不甚锋利,粗糙的卖相,就像一块轻薄的废铁。
可就是这样一柄,勉强称之为剑的存在,面对遮天蔽日的大佛,充满了决不放弃,决不妥协,决不低头的不平意志,竟然桀骜的挑战,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撞了过去。
外界一直呆立的‘洪少爷’,就在短剑出现的一刻,突然醒悟了一样,一指戳在贴着额头的黑佛上,立时一个哀嚎的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尊黑佛也变成了两半,掉在了地上。
已经醒转的林默,面色惨白的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周围原本,满是红烛的喜庆房间,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眼前的新娘早已不见,只剩下罩着破布的一具骷髅,一具被抽去了脊骨的白骨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