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看了姜池念一眼，带着仇恨。

姜池念嘴唇微动，“夏妹妹……”

夏初嗤笑了一声，没有听她说话，大步离开了。

姜池念表情微微落寞，她略低下头，小声道：“陛下，夏妹妹她似乎怪上臣妾了。”

楚之航发现最近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更多的时候，面上在笑，眼里却如同一滩死水。

以前的明溪不是这样的。

楚之航喉咙有些干涩，他上前，想揽住姜池念瘦削的肩膀安慰一番。

正好此时，姜池念掏出手帕擦了下眼睛，楚之航只能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刮风了。

姜池念的眼睛有些红，声音也有些虚无，她看着楚之航，道：“陛下，臣妾曾经和你说过一个梦，您还记得吗？”

楚之航表情有些迷茫，随后他很快就想了起来。

是那一天。

那一天他去永和宫的路上遇到了淑妃，耽误了时间。

他原本以为明溪会和他闹。

可是她没有。

她说，她做了个梦，梦里他会喜欢上别的姑娘，陪姑娘做各种事情，给她买好看的衣裳，纵容她的一切。

楚之航嘴唇动了动，那个梦到如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他的确有了喜欢的女子。

他包容她一切的任性，为了她眼里再看不到其他女子的身影。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夏初当他的皇后也未尝不可。

也就是那天开始，明溪变了，变得彻底。

她变得温婉了许多，不再黏在他身边，也不再为他的那些妃子争风吃醋，甚至在被吴美人污蔑，说她谋害皇嗣时，她都没有辩解。

他没有觉得奇怪，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然后他遇上了夏初，被她吸引。

甚至在吴美人皇嗣事件，真相出来之后，也只是派了个小太监，给永和宫解禁。

他没有时间去给她好好道个歉，因为忙着和夏初过二人世界。

楚之航不敢抬头，他根本不敢接触姜池念的眼神。

他心里很乱，夏初古灵精怪的笑容和姜池念死寂的眼神在他脑子里交替更换。

随后，听到了姜池念的一声轻笑。

她朝着他道：“陛下不必多虑，臣妾先行告退了。”

楚之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良久，伸了伸手。

想抓住些什么，却只能是徒劳。

姜池念回了帐篷。

听琴眼神有些担忧，小心翼翼道：“娘娘，您……您还喜欢陛下吗？”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本以为娘娘已经不喜欢陛下了，可是看刚刚的情况，娘娘她……心里还是有陛下的吗？

那为什么这段时间，她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去找陛下呢？

姜池念漆了壶茶，茶香袅袅，她淡声道：“喜欢不喜欢么？并不重要。”

听琴有些糊涂，那娘娘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娘娘以前真的很喜欢陛下，几乎每一日都会在宫门口，盼着陛下的身影。

她身体不好，因为吹了风，还病了几次。

可是谁也劝不住她。

听琴希望她不要喜欢陛下了，陛下根本不值得她的喜欢。

——

很快便到了傍晚。

营地上已经升起了篝火，王公贵族文臣武将们也都带着猎物回来了。

姜池念去的比较晚。

刚到就看到了满地的猎物，其中一只巨大的黑熊最为引人注意。

猎物似乎已经处理过了，但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姜池念不动声色站远了些。

楚之航自然注意到了她，可他此时心绪还有些杂乱，满眼复杂地移开了目光。

因为有篝火，所以晚宴是在外头举行。

天已经快黑了，有宫女太监举着灯笼站在周围，虽然不是很亮，但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姜池念扫了下，没有看到夏初的身影。

丽妃和几个妃嫔坐在楚之航下首的位置。

她没有兴趣挤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随后……就看到换了件衣服，人模狗样的楚之林，拿着一个酒壶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娃娃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倒了一杯酒道：“贵妃娘娘，今天的事情是臣弟冒犯了，臣弟以这杯酒，向您赔罪！”

楚之林说完一饮而尽，还倒了杯底给她看。

“娘娘您看，臣弟都喝完了，您能原谅臣弟的鲁莽冒犯吗？”

他年纪小，脸嫩，脸上的笑容格外纯澈，让人看了就不禁心生好感。

姜池念没有说话。

楚之林便以为她是默认了，他在心里得意一笑，这些蠢女人，每次这样朝她们笑两下，就能骗到她们。

他眼睛弯弯，又拿出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语气诚恳，“娘娘，臣弟也不是有意冒犯，您若是原谅臣弟了，不如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此握手言和如何？”

听琴感觉很生气，这位十六殿下，白天时还不是这个态度，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

她见姜池念盯着酒杯，似乎没有拒绝的意向，着急道：“我家娘娘酒量不好，不能饮酒。”

楚之林笑着说：“没关系的，这里面是果酒，一小杯，没事的。”

姜池念勾唇一笑，接过了酒杯，温声道：“殿下年纪小，又没有母亲的教养，做出一些不好的时候，本宫作为长辈，自然是包容的。”

楚之林表情一僵，总感觉这句话似乎有什么不对。

姜池念却朝他一笑，在听琴担忧的目光中，将酒杯递到了嘴边。

楚之林暂时忘却那股奇怪的感觉，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这时，忽然有一道身影撞了过来，姜池念手边的酒杯被撞歪，酒顿时撒了出来。

清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娘娘恕罪，微臣冒犯了。”

姜池念站起身，荆涯原本是弯腰行礼，此时正好站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不期然间对视了。

姜池念抿唇一笑。

荆涯松了口气，知道她并没有介意。

两人之间的气氛带着不一样的感觉。

好在位置比较偏僻，没有人注意这边。

而从荆涯出现后，楚之林的脸就绿了，他阴沉沉地看着这个坏他好事的人，强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

“荆将军。”

荆涯转过头，脸上的笑容顿时放下了，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康郡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