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周以前,周岱希几乎认为自己的人生不会再有光芒了,就算如此他仍然努力的生活着,对他来说,生活更重要的是活下去。
如果他母亲没来找他,或许周岱希真的会慢慢忘记中学时代他有多么绝望,然后因为篮球慢慢找到人生中的光芒,但是现在她来了。
母亲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相当美好又温暖的存在,她会呵护自己的孩子,孩子们也会从母亲身上得到无尽的爱。
但是这不适用于周岱希,或者说在父母分开以前是适用的,分开以后,被送去住校的周岱希就只感觉到了冷漠和无情,一个学期都不来一次的母亲,和直接人间蒸发的父亲,都给周岱希留下深深的伤痕。
每个寒暑假,他总是在学校呆到最后一天,因为走了之后他就只能回到母亲的地下室去了,母亲晚上上班会把门锁上,然后幽闭狭小的地下室就成了他唯一能活动的场所了。而白天母亲睡觉的时候,周岱希不能发出声音,如果吵醒了母亲,等来的就是一顿暴打。
她很随意,不管手边是什么都会直接丢向周岱希,周岱希右腿上有一道很长的疤,这便是她把碎酒瓶子丢向周岱希的时候留下的,本来伤口不深,但是不正确的处理让周岱希的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白天偶尔母亲会带着周岱希去他阿姨家吃饭,阿姨的脾气更加暴躁,周岱希背上的细小疤痕便是阿姨用小扫帚、钢毛刷之类的物品打的。
周岱希看向他母亲,眼中没有任何亲情,只有满满的恐惧和愤怒。
“怎么?连声妈都不叫?不孝子!”女人把嘴里叼着的烟随口一吐,朝着周岱希就把空烟盒丢了过去。
烟盒很轻,没飞多远就掉在地上了,但是周岱希却吓得跑到了篮球框后面。
“不好意思,这里是篮球队训练馆,无关人士请离开。”陈苏伊走上前去,捡起烟盒对女人说道。
“无关人士?那边那个是我儿子!”女人嗓门很大,而且很沙哑,不用加任何修饰都可以直接去给鳄鱼河马配音了。
“不好意思,这里是球员活动区。”云白雨也走了上来。
“啪!”所有人都没想到,女人竟直接把苏伊推倒在地,说道:“你们几个小屁孩子,还tm想拦老娘?”
这一下子王溯他们几个都不乐意了,本来就是暴脾气的云白雨则是直接挡在苏伊面前,免得女人再对苏伊动手。
“怎么?想动手啊?来动手试试啊!”看见女人蛮不讲理,吴灿灿立刻跑出球馆,去找老师了。
“监控没开。”李浮看了看球馆里的摄像头,说道。其实监控是开着的,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赶紧吓走女人。
周岱希躲在一旁,双眼不敢直视女人,也没说话。
“哎!不孝子,你妈都被人围上了,你还不帮忙?”女人看到王溯几个人人高马大,有点怂了,但嘴还是臭的很。
球馆边上的树林里,李奇奇偷偷看着球馆里发生的一切,紧紧的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但她却没发现,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外面的风柔看在眼里了。
风柔就是之前鞋店老板的女儿,之前报上了名,今天来正式报道,结果在外面遇上了这个事情,就没敢进去,却没想到看到了球场事件的女主角,结合李奇奇的笑,风柔倒也是把事情看懂了几分。
苏伊看到王溯几个人让她回来,她便跑到周岱希边上,想看看他的状况。周岱希的状况自然是非常差,从认识以来她还没见过周岱希的脸白成这样,他眼神空洞的坐在一边,无论苏伊怎么安慰他都缓不过来。
“这样吧,你给老娘我拿个几万块钱,老娘也算你有孝心,今天我就走了。”女人看到这几个小伙子,知道再闹肯定是不行的,不如要点钱赶紧走,实在不行,花完了再过来闹呗。
几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正常过日子,半年是肯定没问题的,但若是周岱希母亲的话,大概也就是半个月,也就输没了。她的收入不低,作为午夜上班的“有技术的女人”,她拿的小费也是店里相当高的。但是自从爱上了打麻将,她便三天两头请假,原本不给周岱希花,自己赚的也算是能过得挺滋润,结果现在打麻将却都扔在里面了,她一看输的钱多了,就更想着一波天胡直接赚回来,结果只是落得个越输越多,原本抽的玉溪现在也变成了三块钱一盒的红梅顺了。
周岱希听到之后好像有点反应,打算去取钱,却被苏伊拉住了。
“阿姨,我虽然不知道您和小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偶尔在寝室也听他说过,像您这么不负责任,是哪来的脸来要钱的呢?”李浮是几个男生中最矮的,但是仍然比女人高了很多,女人也没接茬,继续恶狠狠的盯着周岱希。
看到周岱希并没去拿钱,女人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朝着周岱希丢过去,周岱希下意识了抱住了头,蜷缩在篮架底下。
打火机并没掉在地上,而是被苏伊接住了,苏伊站起来,把周岱希护在身后,对女人说道:“这球场有什么垃圾都是我打扫,麻烦您别乱扔。”
女人不敢和王溯他们吵架,但是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女孩,脾气顿时又上来了,吼道:“你管我?我爱扔哪扔哪?警察都不管我你管我?”
苏伊看了看身后双目无神的周岱希,说道:“我说了这里的垃圾都是我扫,所以把您赶出去也是我的工作。”
“你tm骂谁呢?小婊子!”女人嘴臭的要命,说实话,比骂人苏伊肯定是骂不过她的,再婉转一点的骂人可能女人也听不懂了。
王溯李浮他们一听就不乐意了,这词也太难听了。
“如果我给你钱了是不是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周岱希终于出声了,他红着眼眶对女人大声喊道。
“哈?怎么可能?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你带走,你一个暑假赚好几万,还上什么学?赶紧给我退学了,白花那钱,出去打工养活我!”女人抬起头,用下巴对着周岱希,趾高气昂的说着。
“凭什么!大学学费是我自己赚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我凭什么听你的!”周岱希也控制不住了,对着女人大吼道。
“凭啥?你的命都是我给的!这是你欠我的!”女人不敢相信周岱希敢这么大声吼他,不过她没愣神,大声吼了回去。
“但是你没有好好养我!你把我丢在中学,让我受尽了屈辱!你还把我关在房间里!你都没好好管过我,凭什么说我欠你的!”周岱希越喊越大声,后面都带着点哭腔了。
“我倒想看看谁在我们学校的篮球馆里闹事?”吴灿灿喘着粗气,终于把老师带来了,不得不说之前晨跑那几天还真是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