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子悔青了也没有用,陈秀才看得出沈万钧是个吐唾沫是钉的人。
“这天下早就是你们这些有权有势人的天下,哪里有我们这些寒门学子的出头之地?”陈秀才看着沈万钧身上那身绝非凡品的行头,他心中连个腹稿都没有打,便将一连串看似清高又不忿的话说与沈万钧,“科考而已,不考也罢,反正寒门学子考上了也难有出头之日。”
倪家村里的人,因为原主的关系,不说各个都认识陈秀才,却也有都在原主的口中听说陈秀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华人物。
此刻听到陈秀才那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白话言论,他们顿时就认为这世道真的是寒门难行、钱权当道。
在陈秀才和沈万钧之间,倪家村的村民自然而然选择了他们眼中那个充满书香气而非铜臭气的陈秀才。
于是,在陈秀才那番霹雳宣言之后,倪双她家院外围观着的那群倪家村吃瓜群众们,就立刻站队陈秀才,七言八语地骂着沈万钧权势压人。
“沈金龟,你听见了吗?大家都讨厌你这种以权压人的,还不赶紧向我道歉,兴许我还能够替你在大伙儿面前说两句好听的话,叫你日后在倪家村里过得不那么艰难。”
陈秀才见倪家村里跟倪二丫一家有着千丝万缕血缘关系的人,全都站在了他这边不说,还各个争先恐后地帮着他给沈万钧施压,顿时就心里偷了成麻花似的凑到了沈万钧面前,对着沈万钧低声说了这么一大堆话。
然而,面对滔滔不绝的陈秀才,面上明显不耐烦的沈万钧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秀才脸上努力做出自己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但是手还是不自觉地伸了过去,“想用金钱收买我,你当我是什么?”
在陈秀才的手将要扯到沈万钧手中那张银票的时候,沈万钧忽然猛地将手里的银票抛向了空中:“把陈家人扔出村外。”
虽说倪家村的人各个都穷哈哈的,活了一辈子都未必能够见过五两银子以上的钱,但是这不妨碍他们认识银票这玩应。
村里见钱眼开的人不少,心思活络想卖人情的人也不少。
刚才还一脸吃瓜相围观的村民,此刻在那张银票落地之前,纷纷争先恐后地把倪双家院子里的陈家人给拖拽着往院外走。
一直被沈万钧护在身后看着这一切的倪双,这会儿忽然开口了:“把陈秀才留下,我有话想问他。”
沈万钧不解倪双的行为,一张出尘若天人的脸上挂满了阴云,往日璀璨的星眸也雾霭重重,就差双腮拉长下去板成一张平板电脑。
拖着陈秀才往外走的人,看了一眼地上的银票,又看了一眼沈万钧,他愣是没敢听从倪双的话,依旧拖着此时不知为何癫笑的陈秀才往院子外面走。
对现在无法掌控身体和记忆的倪双来说,现在为原主找出那个绑她在苹果树下间接害死她的凶手,可比关爱沈万钧的情绪来得重要。
一个跟自己生命息息相关,一个则是一纸契约。
倪双觉得自己将事情衡量得明明白白,于是也不顾及沈万钧的喜怒哀乐,她出言对拖着陈秀才的人说:“你们不用管我夫君,钱他是不会收回去的。”
“这……”拖着陈秀才的人听到倪双的话,不由抬眼看向沈万钧,似乎是在询问沈万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