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宁跟陈文广的关系，那可不是乔青山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不过，他才在沈万钧那里受过“教训”，即便说不清楚，硬着头皮他也是得捋出个大概告诉沈万钧的。

“沈少爷，说来话长，容小的整理一下再说与您听。”乔青山一脸的狗腿样子，就连眼神都是那种被驯服了的，再也不是刚刚明里唯诺暗里不屑。

沈万钧就坐在床边，与乔青山不过半只手臂的距离，他一双璀璨的星眸早已将乔青山眼底里的一些列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看得到，并不代表要挑出来。

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连句话都没有对乔青山说，此时已经彻底怕了他的乔青山连忙纠正自己的话：“不，小的不要整理了，现在就能说。”

都不用沈万钧再张口，他一个眼神过去，乔青山就开始一五一十地说道：“我妹是个有远大志向的姑娘，我爹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所以她自幼就被送到了县里的私塾读书。在私塾里面，她每每都是受到先生夸赞的那一位。再长大点儿，也就是前年，她十四岁，私塾里来了新的教书先生，陈文广……”

沈万钧听着乔青山那痛讲自己妹妹上学史，听得他差点儿一个没忍住再送他一记远山瞭月。

好在乔青山这个时候说到了陈文广，沈万钧才耐着性子给了乔青山提醒：“长话短说！”

“是是是，小的这就短说。”

乔青山一副认错态度特别好的样子，使劲儿给沈万钧鞠了躬一连好几个躬，又接着说：“陈文广长得一表人才，又是个秀才，而我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然而然就被他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说重点。”沈万钧被乔青山这长篇大论又不找重点的回答给气到了，声音顿时从温润如泉转成了低沉若暴风雨的前兆，“否则，死！”

别人要是对乔青山说这样威胁生命的话，他一定是不会相信的，但是沈万钧说，他那叫一百二十个相信。

谁叫他被沈万钧打断腿之后，连带着村里人吃瓜捞，一年的村中的赋税都被他牵连地涨了许多呢。

村里人向来都是相亲相爱的，但是如今涉及到了钱财，村里那些原本还觉得他被沈万钧打断腿有点惨的人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如今，他们乔家人一出家门，不是被吐口水，就是撒菜叶子，心理上度日如年，都比沈万钧直接把他送进大牢要煎熬得多。

于是乎，此时受到了沈万钧生命威胁的乔青山，再开口说与沈万钧时，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自己废话、赘词儿多了会真的被沈万钧给抹了脖子。

斟酌再三，乔青山说：“青宁喜欢陈文广，陈文广对她暧昧却不给名分。”

乔青山怕沈万钧不说话，因为那寒气森森的样子，就像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但是他又害怕沈万钧说话，因为沈万钧问的问题，他总是难以回答。

就像现在，乔青山在给了沈万钧问题的回答后，沈万钧又问他：“他何故害吾妻？”

“陈文广吗？”

沈万钧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乔青山，等待他给出更为全面具体的回答。

乔青山内心在抓狂的流泪，脸上还得摆出十分态度友好的微笑，老老实实地回答沈万钧，道：“那日他带着家人、亲戚去倪二丫的娘家闹事，被……”

此处，乔青山差点没收住，顺嘴说“被你花钱收买村里人”，不过他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扫了一眼沈万钧本尊，他顿时全身一个宛若噩梦初醒的激灵，连忙刹住了招灾惹祸的话。

咽了咽口水，乔青山才对沈万钧说：“被正义相助倪二丫家的村民给扔出了我们倪家村，于是他就对倪二丫怀恨在心了。”

怀恨在心就必须杀人泄愤？这陈秀才就这点心胸，竟然还能有姑娘喜欢，想来乔青宁的眼神不怎么好。

沈万钧想到这里，不由心里小小膨胀了一下：我家媳妇儿不喜欢他了，现在正在喜欢我的路上龟速前进，早晚自己能跟她假戏成真。

就在沈万钧内心戏丰富的时候，回答沈万钧问题完毕的乔青山，见自己把话全都老实交代了，沈万钧这厢却依旧冷着一张脸，可把他吓得心里咯噔咯噔，跟走在结薄冰的河面上似的。

“沈、沈少爷？”

乔青山小心翼翼地喊了沈万钧几声，才得到沈万钧的一个眼神。

“沈少爷，我妹她年纪小，都是上了陈文广的当，她才会求了我帮陈文广对、对尊夫人动手的。”

“年纪小？”沈万钧的眉毛高高挑起，眼中的戾气更重了，“你年纪也小？”

一句年纪小，确实是能够解释一些问题，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用一句年纪小来解决，尤其乔青宁已经十六岁了，旁人家这么大的姑娘都已经成了一群孩子的娘。

这怎么能说她年纪小呢？

听到沈万钧的问话，乔青山连忙伸手抽了自己的嘴两下：“沈少爷，小的口误，是我妹她眼不识人，被陈秀才那混蛋三言两语就骗得……”

乔青山以为只要自己节奏带得好，就能够让沈万钧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可惜，他错了。

左右而言他地说了一堆，依旧被沈万钧中途打断，问：“你，为什么帮他们？”

“我……”

“名？利？”沈万钧这次问得直接，连一丝让乔青山再左顾言它的机会都没有。

乔青山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答应我们家，只要我肯帮着他害了倪二丫，不仅会给我们家几十两的银子，还会娶了我们家青宁。”

“还有！”

“还、还有什么？”乔青山一双眼睛闪烁不停，此时不敢去看沈万钧的眼睛，“沈少爷，小的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您了，您要是还想知道什么，不如去找陈秀才问。小的告诉您他家的位置。”

连个眼皮都没有翻起来去看乔青山一眼，此时的沈万钧便从乔青山躲躲闪闪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