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了,路上的行人不多,张一星快速的奔跑,拉着每一个见到的行人打听,所有人都默默的摇头。
路边的店铺都关了,只有一两家旅店和酒楼正是生意好的时候,热闹地喧嚣着,灯火通明。
看着酒楼,张一星心中一动,匆匆朝前方奔去,疾驰着冷不丁从旅店里冲出一个人来,蹑趄着跌坐在地上,大声的呼疼。
声音有些耳熟,张一星一个急停,站住,地上的人显然是被推倒的,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正用一只手揉着另一只被帕子包裹的手心,帕子被鲜血染得鲜红,不是吴佁仁是谁?
短短时间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张一星一双俊目痛惜不已,心痛到滴血。转头看向兀自盯着手掌疑惑的店小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上前一把揪住领口恶狠狠的低吼,“你再敢无礼试试,我剁了你的爪子。”
店小二突然被人揪住领口正要骂人,看见揪他的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眼中的怒火似要吃人,吓得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颤抖着指着地上的人,结结巴巴的说,“疯...疯..子”。
张一星顾不上和他纠缠,手上稍一用力将他掼得老远,上前拉着吴佁仁的手问,“伤到哪里了?”
“阿星...阿星...”看到他吴佁仁高兴的手舞足蹈,嘻嘻地傻笑,“我可找到你了,你去了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
“悦儿,你受苦了...我带你回家。”终于呼出了那个藏在心底百转千回的名子,刚刚还脸色阴沉,双眸如夜空般深遂漆黑的张一星,瞬间换上一副温柔神色,把地上的人拦腰抱起。
吴佁仁双手攀着他脖子,如小猫一般乖乖伏在怀中,嘴里低低地说着,“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阿星...不要丢下我...”
“好,我不丢下你,永远也不丢下你。”张一星忍着泪,低声哄着。
张一星将吴佁仁直接抱回了自己独处的小院,把她放到床上想让她好好休息,无奈她像个调皮的孩子就是不睡,不停往外走嘴里嚷嚷着,“热...热...”,就连张一星给她换被血浸湿的帕子,她也不肯老实坐着。
“悦儿乖...听话...等会大夫就来了...”张一星像哄孩子似的轻声哄着。
“我不要看大夫。”吴佁仁忽然狂燥地将桌上的茶杯掷到地上,随着“啪”的一声茶杯碎块四分五裂地分溅开来。
“小姐...小姐...”闻讯回来的芸荳和冬至冲进房中,芸荳几乎是扑着跪倒在吴佁仁身边,颤声问道,“好点了吗?还难受吗?”
“热...热...”吴佁仁睁着一双迷乱的眼睛,又无比烦燥地扯着衣衫,直露出里面的亵衣,慌得芸荳赶紧给她拉住,还未整好她又扯下。
冬至站在旁边,冷冷看着吴佁仁满面充血和一旁苍白如雪的芸荳,一红一白恍如两朵开得正盛的玫瑰,艳丽而惊心,不仅惊心于芸荳极度的担惊受怕,更惊心于吴佁仁的神智不清和不正常的举止。
自从知道吴佁仁失踪后,冬至第一个想到的是张孝兰搞鬼,等他冲到内宅看到的却是教习姑姑和周小姐在屋内,正在研究一方帕子,看不出有何不轨行为。
冬至错开眼望向门外,阴沉的脸上似罩了一层寒霜,薄唇抿成了一道锋利的刀锋,方正的下巴更如刀削一般。他思想游离到傍晚与周大人见面时候,周大人说的一句话,“哪是什么狐仙,分明就是个作恶多端的淫贼,现在九省协报通缉”。
脑袋中似有灵光突现,冬至把目光再次转向吴佁仁,她正不耐地推开芸荳的手,干脆把外衣脱掉。
“小姐,不可以。”芸荳惊呼着拼命拦住。
“她中了毒。”冬至把眼光移开,沉声说。
“毒?”张一星惊讶地看着他。
“什么毒?要命吗?”芸荳拉着吴佁仁的衣服,眼泪汪汪的问。
“不会要命,但也有危险,是...”犹豫再三,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说,“一种情毒,中毒后会神智不清、心跳如雷、体温升高、面目通红。”
“有何危险?”张一星紧张地站起身来拉住冬至,手已忍不住微微发抖。
“嗯...我不让你走...阿星...阿星...”吴佁仁娇声唤着,上前拉住张一星的胳膊,将头靠上去。
专心等冬至答复的芸荳,冷不防让吴佁仁从手中挣脱,赶忙伸手去拉,“你别动我,讨厌!出去...出去...”不胜其烦的吴佁仁直接把芸荳推出房去。
“有何危险?”张一星重复,内心揪得如万剑穿心。
“中了此毒只有多喝水等药力慢慢减小,完全消失得过六七个时辰,但这期间中毒的人若心脏不堪重负,也有死亡的可能。”当初他和夏雨去捉一个贪赃的朝庭命官时,他正和他的姨娘交欢。他们冲进去时,那个姨娘已经神智不清、疯疯颠颠,没过多久就倒地身亡,死状可怖,那副狰狞的表情他现在还记得。
“阿星”吴佁仁缠着他。
“有何解法?”张一星顾不上推开吴佁仁,任由她贴着他搂着脖子。
“针对此毒我问过太医院的张御医,他说最简单的解法,就是...”说着深深地看了张一星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顺势而为”,说完出屋,顺便拉走了折回来的芸荳。
冬至的话再明白不过,张一星僵在原地。初闻此种解法有些意外,还有一丝小小的惊喜,细思又开始鄙视自己。她现在神智不清,如果自己对她逾越了礼节,那就是落井下石,会受世人所不耻,事后她知道自己的行径也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此他把吴佁仁拉到桌前坐下,轻声哄着,“悦儿乖,来喝点水,很快就没事了。”
“不喝。”吴佁仁生气的把水打翻,为了躲避藏到他的身后,伏在背上抱着他的脖子撒娇,“不想喝嘛!”
平日里吴佁仁因为男子身份,从未温柔的说过话,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今日这般娇声细语,让张一星见识了她温柔的一面,更何况现在她还将她软绵绵的身体贴伏在后背上。张一星后背一紧,咽了口口水定定神,“悦儿,不能这样,下来。”
“不,”吴佁仁抱得更紧,索性将脸也伸过来,与他的脸颊贴在一起,嘴里还欢喜的呢喃,“这样就不热了,真舒服...”
张一星这颗心算是遭了大罪了,开始是害怕、紧张、心疼、难过、懊悔...现在通通化作了血脉膨胀,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中间没有过度。
吴佁仁身体中的热量,经过这样一接触,似过了身一般,令张一星立刻觉得燥热难奈。
他微一侧身,想躲开吴佁仁的脸,却没想到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跌进他的怀中,索性赖在那里不起来,含笑温柔地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脸,细腻的小手就那样划过他的眉骨、眼睛、鼻梁,最后抚上他的唇,鲜艳的樱唇吐出了几个简单地字眼,却让他心神激荡的不能自己,“你真好看。”
张一星低下头,凝着她的眉眼,看着她娇憨的笑容,心中不住的提醒自己克制,但她的眼神妖媚而蛊惑,黑白分明的瞳仁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自己,红若灿霞的脸蛋细嫩的像一片红瓷,碰一碰都疑心会碎掉。
张一星忍不住低头,在那小小的瓷片上亲了一口。噢,那瓷片像是刚出窑的瓷器,滚烫滚烫的烫了他的嘴,直钻进他的心。
吴佁仁没有动,眸子里闪出美艳的光芒,细细的贝齿咬着红润的唇,依旧憨笑地看他。
这该死的眼神,真是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