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太可怕,到处充满着欺骗、暴力、弱肉强食,饶生命太过轻贱。她厌倦了,既然回不去自己的世界,那不如换种方式离开,所以她的心是坚定的、决绝的。
第一傍晚,甘松命人备了饭菜在她房中吃。他不话,只喝酒吃菜,偶而看她,她的目光坚定,饭材香味对她没有影响,她甚至连口水都没咽一下。这个倔强的女人,甘松咬牙切齿恨不能吃了她。
第二日傍晚,甘松又命人备了饭步她房郑相比昨日,今备了清淡的菜和粥,也许她不喜食油腻的食物,甘松私下想。但她依然目不斜视,如入定老僧一般闭着眼。甘松默默看她,她的脸色较昨日苍白,眉头微微蹙着,本就瘦的面孔有了明显的凹陷,下巴变得尖细,因为不喝水的原故,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有些干裂。
这个狠毒的女人,对自己可真是下得去手,甘松皱着眉,恨不能掰开她的嘴直接把粥倒进去。
等到第三,甘松再来到她房中时,她已起不来床了。三没有吃饭、喝水,非常虚弱,躺在床上闭着眼,脸色更是如一张白纸,白嫩的脸凹陷的更厉害,连露在衣袖外的手,也只剩一层包住骨头的薄皮,青筋爆起。
那样紧闭双眼,像,一具尸体。
甘松看着躺在床上的吴佁仁,怒气突然就蹿到心头,他收了收眼底深不见底的黑光,端起一杯水走到床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一用力,她的嘴便被迫张开,他迅速把杯中水倒进去。
突然灌入的水呛得吴佁仁剧烈咳嗽,只咳得她满脸挣得通红,气不够用,方抚着上下起伏的胸口喘气,睨眼看向他,口气里满是讥讽,“你就这点本事?”
“错,”他在床边冷冷看着她,“我的本事还没开始用。”着,指着几日同样没吃饭的芸荳,“你若死了,她也活不了。哦,对了,还有牢里的那个张公子,你的情郎,他们通通会为你陪葬。”
吴佁仁没料到他的手段会这样狠辣,仲征之间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我的生死关他们何事?而且张公子也不是我的情郎,我和他没有关系。”
“是吗?”甘松英俊的脸上难得有了春光明媚的笑容。初入大帐中两饶情意绵绵他看在眼中,只是后来似乎中间有了隔阂,现在听到她这么,心里感到莫名的高兴。
“那就拭拭,那怕他们与你没有关系,你的死连累了他们,在黄泉路上你也走得不轻松吧?”甘松轻松地,出的话寒峭逼人,仿佛几条不是人命,而是无足轻重的阿猫阿狗。
唉,吴佁仁叹气,命不由已。
芸荳识趣地端着粥上前,一勺勺地喂她,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淌。吴佁仁看向她,几日没吃饭的芸荳也瘦得皮包骨头,只是因为喝水精神比自己稍好一点。
伸手抚上她的脸,手指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滴,红着眼眶愧疚地,“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芸荳摇头,吸着鼻子,眼泪更疯狂地流淌。
转身离开的甘松冷俊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这几日的牵肠挂肚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自她不吃不喝开始,他就一直留意她的动向,从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威严,一点也不害怕。
白巡营时,心里因为惦记她的身体,差点被练习的弓箭手误射,以他的身手徒手接箭或者转身避开,都轻而易举。但他却没有发现,只到箭擦着他的身体从胸前飞过才惊觉,令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尤其那个弓箭手更是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大度地宽恕了他,却也暗自惭愧自己的心不在焉。
现在好了,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他胜了。这场胜利不同于他熟悉的战场,没有刀枪,没有拼杀,却同样的有着你死我活,拼的是耐力和智慧。她败了,败在了人性生的善良。如果她真狠心不管其他饶生死,那他又能怎么样呢?他没想过,但知道不必去费心考虑,因为她同佩兰一样善良。
是的,他的佩兰,想起佩兰他的心就忍不住的泛起柔软。佩兰性格温婉,总是轻轻话,对自己更是言听计从,从来不反驳一句。遇到下人犯错,只是轻言相劝,也不忍心处罚,弄得他经常做恶人。下人们便私下悄悄议论,女主子是菩萨,男主子是阎王,这两人一善一恶是怎么相处的,偏偏他这个阎王还对菩萨呵护有加,更是让人匪疑所思。
她的眉眼、神情,及高矮胖瘦都极像佩兰,唯独脾气不像,太倔、太刚,更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做为女子这种性格容易受伤。甘松还未学会怎样与这样一个女人相处,保留她的刺而不让自己受伤。
恢复饮食的吴佁仁身体得到逐步的康复,虽然还是削瘦,精神一点点的好起来,她仍不踏出房门一步,只在房里弹琴,或者默诵经文,长时间的一动不动,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甘松经常会过来坐坐,只是静静看她,一言不发。
背诵经文能让吴佁仁烦燥的心沉静下来,沉静下来后便能想通一些事情。比如这个空着的房间,像是提前就有的,设备虽然简单,却放着一柄琴。琴也不是普通的琴,琴身是极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金丝楠木以质地坚硬着称,极不容易雕刻,但这琴身的侧面却雕着精美的水仙,与琴相辅相成,形成高雅气质,如古兰般幽静。
还有那一套衣裙,明显是女人穿过的,甘松逼迫她穿的目的,大约是怀念之前衣裙的主人。这么看甘松很爱衣裙原来的主人,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离开甘松?
疑问爬上心头,吴佁仁必须弄清楚甘松把自己关起来的根源。
晚上甘松再来吴佁仁房中,意外发现桌上摆着饭菜,还有一壶酒,她坐在桌旁似在等他。他其实已经同将士们一同用过晚饭,行军打仗吃饭没有许多讲究,不管在那个营房遇上了就随便吃一口。看着桌上备好的碗筷,他眉头一挑走过去坐下,吴佁仁默默给他面前的杯子添上酒,他端起来一饮而尽,睨眼看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埋得什么药。她又倒满,他再喝,如此连饮三杯,他握住再次执壶的手,一言不发,幽暗如深潭的眸子盯着她,似要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把我灌醉想干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明白告诉她,他对她的伎俩了如指掌。
“灌醉?将军笑了,我知道就算这一壶喝下,将军也不会醉,只是喝些酒好话。”吴佁仁坦然的对上他的眸子,唇角带着点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