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从壁柜中拿出一把细柄手术刀,用纱布包住后,放进了布包里,再加上她刚回来时放进去的止血钳,两卷绷带,该拿的也基本上都拿了。
又检查了一遍布包,确定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后,她挎上布袋,匆匆下楼。
伊西多自然也“如影随行”。
“乔尔叔叔!那间仓库在以后可以作为常用吗?”南希边走边问,街道两侧的煤油灯将两人的倒影拉得很长,这使得简笔画小黑人的脑袋离他们很远,两人的对话有一部分无法听清。
南希和乔尔渐渐靠近一盏路灯,两人脚底的影子也短了不少,乔尔的声音又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东湖区和兰德威克区交界的地方,这次是疏通了关系,临时拿到了仓库的钥匙,至于以后就不知道了。”
越过路灯,他们的前后都出现了倒影,前面的离得近一些,后面那个则再一次被拉得很长,不过两个倒影之间并没有太多重叠的地方,所以伊西多也没有机会转移简笔画小人,只好一远一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不过根据这段时间的跟踪,伊西多心中的怀疑有了些许的动摇,南希护士的行为确实有很多疑点,但是从她的表现来看,似乎和“混乱行者”那种错乱与疯狂并不相符,反倒对“医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医术”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偏向“秩序”那一侧。
他再一次回想着自己在南希的卧室中看到的东西,医疗器械,书桌,书柜,还有书柜里那些医学类书籍。
人体解剖、伤口缝合、血液中的恶魔、前额叶切除手术
硬要说的话,她也更符合“血肉炼成会”成员的标准
等等“血肉炼成会”?
伊西多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兰德威克中心医院”里隐藏的那个人,可能不是“混乱行者”而是“血肉炼成会”的成员!
一个“血肉炼成会”的成员,想要作为一个医护人员隐藏在医院中实在是太容易了。
想想他们低级成员的称号,“采血者”、“开膛手”换个说法不就是“护士”和“医生”?
而且“血肉炼成会”和“混乱行者”这两个组织一定在私下里有勾结。
伊西多还记得那个红衣使徒曾因为误将自己认做“混乱行者”而矛盾要不要吃自己,之后又说了“只要没人知道我吃了,就没有关系”之类的话。
这就意味着这两大组织是有合作,或者说约定的,至少不能在明面上撕破脸皮。
因为两大组织有着某种关系,所以一个“血肉炼成会”的成员,在医院帮助一名“混乱行者”缝补伤口,这是一种更加合乎逻辑的猜测。
缝补伤口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南希护士在书桌上看书的那一幕,书名正是伤口缝合!
而且那个红衣使徒的手下,叫做“奥利弗斯旺”的无须男子,能够准确地找到那家黑诊所,这点也非常可疑。
难道说南希护士是“血肉炼成会”的人
可是从她和乔尔之前的对话来看,她这次出来,纯粹是因为有人手部受伤,需要治疗,而“血肉炼成会”的成员,却绝对不是这种善男信女。
根据西蒙和贾盖娜对“血肉炼成会”的描述,即便有成员愿意治疗普通人的伤势,那他也一定会在治疗完之后,带走些什么。
比如说治好了病人的手,那他至少也要顺手截走病人一条腿。
没有办法,一旦成为了“采血者”,对于血肉的渴望便会深深地印刻在灵魂里,某种程度上讲,这种渴望就像“星之印”一样,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所以说,想让一个“血肉炼成会”的成员无偿替人治疗,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从另外的途径获得补偿
比如说医院的血库、停尸间,甚至是“失手”医死几个病人。
“对了,之前东湖区诊所着火的事情报道出来了”随着影子逐渐缩短,乔尔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哦,是怎么回事?”南希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哦,好像是一个叫做什么一多多去糊他的警官做的,好像还涉及到了什么非法神秘学组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登在今天的先驱报上的,可惜我不认识字。”随着两人跨过一盏路灯,乔尔的声音又渐渐轻了下去。
“伊西多屈伏塔?”南希的声音突然拔高,即使是影子被拉到了最远,伊西多也听得一清二楚。
“对对对就是他!”乔尔猛地点了点头。
“怎么?你认识。”他随后补了一句。
“嗯”南希沉默了一下,“他来中心医院看过伤。”
“这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乔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应该不会吧”南希摇了摇头,“他对我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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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身影长短交替了数次后,乔尔在一间占地颇大的平房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他开口说道。
仓库的门口挂着两盏煤油灯,橘黄色的灯火将两的倒影缩短了一些。
乔尔轻轻敲了敲铁皮大门。
很快,大门便被拉开了一条缝。
门内的人显然认识乔尔和南希,什么都没问,便让两人进去了。
藏在南希影子里的伊西多自然也一同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摆着好几排钢铁货架的仓库,每一层货架上都放满了各种形状不一的黄铜构件。
中间的两排货架之间,三个身着灰白工服的男子正围着一张简陋的“病床”,说是病床,其实就是在两张木桌上支了一个担架。
南希连忙提着布包上前。
担架之上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男子的右手被白布简单地包住,末端渗出的鲜血将白布染红了一大片。
南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白布解下,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右手。
从伊西多的视角看去,男子右手的中指、无名指,以及小拇指几乎被重物压成了肉泥,只有一点点的血肉还连在一起。
这种程度的创伤,在这个时代,基本就只有截肢一条路,即便是这样,最终也有很大的可能死于感染。
看到伤口之后,南希并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表情,她有条不紊地从布包中拿出了各种医疗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