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几日,执盈的确很安分,一直在殿中抄写族规。
今夜倒是没有下雪,可却是有些阴暗,入了夜之后,狐宫变没多少人走动了,便显得这偌大的供电,阴沉沉的,像一座鬼城。
执盈拿着抄写好的族规,来到眉黛这里。
“二姐,我抄好了。”执盈将那些纸张拿去给眉黛看,在暖榻上坐了下来,暖榻中间的矮桌上摆着一盘残棋。
上回她来眉黛这里,便瞧见了这盘残棋,看来这残棋是有些难度的,过了这些天,眉黛还是没有解开这棋局。
桌子上的小炉子里正温着酒,酒已经快要沸腾了,散发出来的酒香甘醇清冽,眉黛举着酒杯倒了一杯酒,而后将酒一仰而尽。
酒香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最后深入肺腑之中,眉黛欢喜的眉梢都上扬了起来,她这才看向了执盈抄写好的族规。
象牙白的宣纸上,是字迹雅致的的梅花小楷,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梅花,庄重,傲然,又不失美感,隐隐有种天下唯我独尊的风骨在里面。
“练字,即练心,看来你这几天,心性的确是沉淀了下来。”眉黛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纸上轻轻摩挲而过,那目光比春水还要荡漾。
练字,即练心。
如此才能无惧岁月,优雅一生。
她让执盈安心抄写族规的意思,便是在此处。
琴棋书画,本就能够提升心境,而这几日执盈的心越来越宁静,字里行间的神韵,都跃然宣纸之上。
“我远远是比不上二姐的。”执盈感慨了一句,像眉黛能够坐在这里悠闲的煮酒下棋,她却是毛毛躁躁的。
眉黛偏头看了执盈一眼,那模样很是安静:“你还小,人间的百般险恶尚且都懂不了多少,又如何能做到我这般?”
“这几日我也想了许多,这狐族虽然比人间好,但又好得到哪里去呢,你是我带大的孩子,我又怎么忍心看你在这拨云诡谲之中浮沉?”
女子难得认真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眉黛将目光从执盈身上移开来,看向苍茫的天地,恍似喃喃自语地说:“这个牢笼,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你的世界,应该更大的。”
执盈是不愿意被困在这样的鸟笼之中的。
眉黛觉得,像执盈这样骄傲热烈的女孩儿,就应该在草原上策马狂奔,自由潇洒,而不是困在这深宫之中,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地斗。
这样充满了算计的生活,不应该是执盈要过的,她就像是风雪中的一团烈火,不管有多大的风雪,都没办法让她身上这股劲吹灭。
即便执盈能够静下心来练字,可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是永远也不会被磨灭的。
“二姐,你这是……”
执盈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来,有些不明白眉黛为何突然这般沉寂。
“我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也心甘情愿过这样的日子,可你不同,你不是笼罩的金丝雀,而是翱翔九天的凤凰。”
眉黛轻轻地抚摸着酒杯边缘,女子的容颜是极其好看的,不是那张妖冶艳丽的美,是那种清冷不容亵渎的美感。
在眉黛的身上,看不出来一点儿棱角,那些棱角,就像是被岁月给打磨得光滑了,才让她这个人,温柔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