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正当玉子洛无话可说的时候，容嬷嬷有些虚弱的说道。

“姑娘坐着罢，我来就好。”容霞见玉子洛有起身的动作，便连忙阻止道。她是容嬷嬷带的人，虽然才来不久，但也懂得规矩，自然不能让身为主子的玉子洛倒水。

玉子洛看着容霞起身倒水，便上前扶着容嬷嬷起。容嬷嬷靠在玉子洛的身上，双眼仍然闭着，容霞小心翼翼地喂容嬷嬷喝下水。

“我房里百合和见莲同你年岁差不多，你有空，便去和她们玩耍。”玉子洛看着容霞若有所思地说道。

“谢姑娘抬爱，我身份卑微，怎么能和姐姐们玩闹。”容霞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说道。

“人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玉子洛听了喃喃道。这世界分的太多，士农工商，上九流下九流，男女之别，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姑娘不知，奴婢原本是江南人，七月水涝，逃往京都，路上阿娘病故了，父亲为了弟弟将我卖给了风月楼，幸得嬷嬷将我救下，这才有了今日，我这样的人怎比的府里的姐姐们。”容霞深吸了一口气，垂了眼帘，淡淡地说道，语气像是在陈述着别人的故事，说到父亲时，眼里闪过一丝丝恨意。

“奴婢扰了姑娘，天不早了，姑娘回去歇息吧，这有奴婢照看着。”容霞见玉子洛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

“姑娘，该回去歇息了。”芍药进门说道。

“嗯……”玉子洛将容嬷嬷轻轻放下，便跟着芍药回房了。

芍药伺候着玉子洛更衣，百合铺床，见莲备热水，玉子洛不见山茶人来便开口问道：“山茶还没回来吗？”

“兴许王爷有事交代吧。”整理衣裳的芍药答道。

“芍药，你说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真能以一换一吗？”玉子洛语气轻飘飘的，可见她的情绪低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总归是别人家的。”芍药没有多想便直接回答道。

“可你也是女儿！”玉子洛听了芍药的话，心中有些怒，明明都是亲生骨肉，怎么可以因为男女就区别对待，更何况芍药也是女儿，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奴婢在这里伺候着姑娘。”芍药听得出玉子洛的那一丝怒气，但她不在意，反而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奴婢知晓姑娘在意着容霞的事儿，但那是命，得认，世道如此，不得不从。”

芍药曾经也是小门户里的小姐，后来家中生意亏空，父亲为了生活，便将姐妹几人悉数卖与他人。

芍药整理完衣服后，挑灭了灯，福了福身道：“姑娘休息。”便到耳室休息了，今天轮到她值夜，故歇息在耳室。

玉子洛听了芍药的话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沉思，久久不能睡去，直到半夜才睡去。

笠日清晨，百合和见莲端着热水拿着漱盂去伺候玉子洛梳洗，却见芍药从房内出来。

“姐姐，姑娘还未起吗？”见莲端着水问道。

“还没，姑娘昨儿个半夜了才睡，让她多睡一会吧，嬷嬷醒了吗？”芍药系着扣子说道。

“嬷嬷一早就醒了，容霞守了一晚上，刚睡下。”百合回道。

“嗯，你们一会再来吧，我去看看嬷嬷。”芍药说完，两人便回去了，芍药去了西厢房看望容嬷嬷，容嬷嬷已起了床，正在收拾床铺，芍药进去和她说了些话客套了一番，顺道提及玉子洛来看她的事儿。

这时有丫鬟来报说相国府的小姐来了，容嬷嬷和芍药一听便知是崔盈盈来了，只是不知来是为何事，竟这样的着急了，连张帖子都未曾送来。容嬷嬷和芍药将忙去将玉子洛叫醒，又去吩咐见莲百合端着漱盂、热水、巾帕来伺候玉子洛梳妆打扮。

“让我看看是谁还没有起床呢～原来是玉妹妹啊～”崔盈盈进门便打趣儿道。

“姐姐！”玉子洛听见崔盈盈的声音便转过头看着门的方向。

“诶，别动，嬷嬷给你梳头呢。”崔盈盈见玉子洛这么一动，容嬷嬷便不好梳头便说道。随后又说道：“我自个儿进来的，外边的人拦了，嬷嬷不要怪她们，这么多年，嬷嬷梳的头还是这么好看。”崔盈盈走向了镜台说道。

“姑娘谬赞了。”容嬷嬷手持一束头发，微微福身说道，随即将那一束头发绾了上去。

“姑姑我来吧。”崔盈盈伸出手说道。

容嬷嬷见此便将珠钗交到崔盈盈手中，并说道：“有劳姑娘了。”

“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鱼姐姐没来吗？”玉子洛道。

“温先生来了，鱼姐姐这会走不开，我在家无聊，跟母亲请安后便来你这寻你了。”崔盈盈笑着说道。

“温先生？”玉子洛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温飞卿曾中了探花，鱼尚书便请他去教鱼姐姐功课，后来成了鱼姐姐的挚友，可惜啊，温先生不适合做官，这官越做越小，全靠鱼尚书帮衬着才不至于落魄潦倒。”崔盈盈说道后面忍不住叹了口气。温先生行卷时，她父亲曾读过他的文章，年幼的依旧不忘父亲当时的表情和称赞，父亲曾笑着称赞道：“好一个温飞卿，字里行间均透露着傲气和才干，锐如利器，温如泉水，实在世间难得，可惜不是个为官的料啊！”

“鱼姐姐和那个温先生真的很要好吗？”玉子洛问道，她还从未听过鱼惠兰提及此人，因而有些好奇。

“自然，他们是挚友，是知音，虽然年龄上有些差距，但心意是相同的，温先生被即使贬江南，两人也时常以诗相赠。”崔盈盈回道，两人虽相差十岁，但却无任何代沟，论古通今总是一点就到，鱼惠兰写的词，谱的曲，温飞卿总是能知会其中奥义，琴声快而澎湃时，他知晓那是滔滔大河，悠扬而婉转时，他知晓那是修竹茂林。

“那后天鱼姐姐是不是……”玉子洛想知道鱼惠兰后天还能不能一起去毓霭池玩，可是房里的人太多了，她又不好问完。

“自然是能的，温先生在京中已没了宅子，如今正宿在尚书府里，走吧，我们出去玩吧。”崔盈盈将最后一根钗插入了玉子洛的发髻中。

“姐姐我们去玩蹴鞠吧，正好王爷院旁的地方宽阔。”玉子洛提议道。

“不会吵着王爷吗？”崔盈盈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会不会，芍药，你看看山茶回来没有，回来了的话就叫上她和百合容霞还有见莲，我们一起玩蹴鞠！”玉子洛说完便拉着崔盈盈出了门，奔向了万俟长庚的院子旁地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