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恒一迷迷糊糊跟着冉雨濛下车,直接就被送进了小区门口的社区医院。
“至不至于啊。”付恒一一说话嗓子就疼,他闻到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就条件反射的想跑。
可惜身娇体弱,被冉雨濛压在医生跟前儿做了检查,最后一纸验血的单子把付恒一的胆子吓破了。
“不用不用,我吃点儿药睡一觉就好了,我不不不不验血。”付恒一哆嗦着要走,冉雨濛叉着腰挡住路。
“丢丢,求你了,我真不想被戳一下。我晕血。”
冉雨濛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那也行,你在这儿亲我一下,我就不强迫你去验血了。”
付恒一扶墙犯晕,蛇蝎心肠啊,居然趁人之危,都什么时候了还调戏他,良心让狗吃了。
付恒一的心理防线在眼睁睁看着验血的医生摆弄扎带和吸管的时候崩溃了,拧头的同时被冉雨濛一把揽进怀里。“别看!”
苍天啊!
死丫头看起来瘦不拉几的,该有肉的地方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绝对是故意的!天可怜见,病号还得调动自己全身强大的意志力,对抗那点儿雄性种族的劣根性。
抽完了血,冉雨濛松开付恒一,“天哪,你的脸烧的跟猪肝一个颜色了!”
狗屁烧的,那是憋得!
万幸验血的结果不是细菌感染,不用打抗生素,大概是偶感风寒,医生开了点儿退烧药和感冒药,付恒一如释重负的跟着冉雨濛回去了。
冉雨濛搀着他换鞋,扶进卧室,企图亲自给他换衣服。
“过了啊,我又不是半身不遂。”付恒一吓得抓住冉雨濛的手。
冉雨濛也不勉强,关门前说,“我去给你烧水吃药。”
付恒一本来浑身无力,准备就这么打个滚儿躺下睡过去,想了想还是乖乖起来换了身舒服的衣服,然后靠在床头等着被喂药。
冉雨濛端了杯子和药,药喝下去,水是甜的,和了蜂蜜。
“睡一会儿,我去超市买东西。”冉雨濛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要不,今天不过去了吧。”
付恒一溜进被窝,摇摇头,“没事儿,就去坐一会儿,不去又要被念一顿。”
冉雨濛拉上窗帘,又过来帮他掖好被角,轻声说,“手机在旁边儿,不舒服给我打电话,一回就回来了。”
付恒一也没吭声,闭着眼睛听着,等到冉雨濛关上大门的声音响了,他才睁开眼睛。室外的阳光被厚厚的遮光帘挡住,屋里一片昏暗。付恒一想起刚才医生的遗嘱,少吃寒凉辛辣,注意休息,按时服药。
其实这都不管用,从早上莫名其妙的吐了一通开始,他就知道,多半是心病。说的专业点儿,应该是应激反应,或者创伤后遗症。要不是感冒药的副作用,他现在根本就不敢睡,一准儿会做噩梦。
梦里有一双温柔的手,摸着他的头顶,“一一又长高了。”那双手的主人,带着同样温柔的笑容。特别好看,付恒一喜欢她。但是小男孩儿害羞又叛逆,“别摸我头。”
几个女人呵呵笑起来,“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小时候我还抱你呢。”
“就是啊,还是小女孩儿好,男孩儿皮死了,一天得打三顿。”
不远处传来女孩儿的哭声,有人说,“女孩儿也麻烦,一天哭三顿,眼泪真不值钱啊!”
付恒一顺着哭声看去,影影绰绰地不甚清楚,直觉是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花裙子的小妹妹,哭的奶声奶气的。
“一一,你去看看妹妹又哭什么。”
付恒一向着那个小妹妹走过去,但是并没有因为距离越来越近而看清楚她的样子,他有点儿着急,嘴上说着,“别哭了,哥哥来了。”
迷雾一样缭绕,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伸出来,付恒一去拉,却够不到,他赶着向前走,脚底下却像是被拖住了,一点儿也走不快!眼看就要碰到了,他探着身子够过去,再伸长手臂。那双肉乎乎的小手,突然变细变长,刺眼的血,顺着那指尖淌下来,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啊~”
付恒一猛地坐起来,那声尖叫还真实清晰地在耳边,他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不知道是吃药吃的,还是梦境吓得,汗流浃背。忽然发现,真的是有人在叫。他翻身下床,冲出房间。
冉雨濛跪坐在客厅地上,双手捂着膝盖。旁边儿,是他的平衡车。
“你又干嘛呀!”付恒一一开口,嗓子哑的厉害。
冉雨濛抬起头,“你醒了?怎么不穿鞋?”
付恒一低头看看,“让你吓死了。”
冉雨濛咧着嘴爬起来,“赶紧回去躺着,你看你这一头汗!一会儿再着了风。”
付恒一看她一个膝盖红红的,走路还瘸,“谁让你动我平衡车的。你会骑吗?”
冉雨濛白了他一样,推着他进卧室,摁在床上,“就是不会才好奇嘛!”
付恒一想说什么,嗓子火辣辣地疼,先猛咳了一通,冉雨濛一瘸一拐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拿了温度计让他夹着。
“客厅电视柜左边抽屉有药盒,去拿个红花油涂一下,就你这不发达的小脑,以后别轻易挑战自己的极限。”付恒一扬扬下巴指挥她。
“我怎么就小脑不发达了,我学车的时候,教练都说我平衡感、方位感都很好呢,我侧方停车可牛了,一把就进。”冉雨濛撇撇嘴。
“废话,汽车是四个轱辘的,本来就平衡。”付恒一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一会儿不看着你,你就弄一身伤。”
冉雨濛稍微后仰了身体,视线打量了一下付恒一,“你说我?你应该说的是你自己吧,玩儿滑板、玩儿轮滑,玩儿攀岩,你伤的少啊,还是大姨说的对,怎么没把你给摔残废了!”
“我是男的,摔几下怕什么,你能跟我比吗?”付恒一拍了拍自己的腿,“我摔了从来都不哭,你呢,哇哇哇的。”
他睡觉穿的T恤领口有点儿大,他歪歪斜斜的靠在床头,脖子上的平安扣滑到了锁骨窝里。冉雨濛盯着看了一会儿,被付恒一发现,坐直了身子,把平安扣塞了回去。
她收回视线,“现在是不是觉得好点儿了,出了那么多汗,应该是不烧了。我去给你拿毛巾擦一下。”
“不用了,一会儿拔了体温计,我洗个澡。”
“不可以,你别好了疮疤忘了疼啊,感冒还敢洗澡!”冉雨濛不由分说地去卫生间找脸盆和毛巾了。
付恒一喊她,“你先涂上红花油啊!”
冉雨濛抱着一盆热水,拧掉毛巾上的水分,开始给他擦脸。毛巾热乎乎的,付恒一想笑。
“你笑什么?”冉雨濛不看他的眼睛,只认真的擦。
“你别擦了,我自己来,自己来,你这样我感觉我都七老八十了,”付恒一按着她的手腕,把毛巾拿下来,自己胡了一把脸。
冉雨濛抱臂坐好,“我到希望你现在七老八十了,我就这么每天伺候你,推你出去嗮太阳。”
付恒一把脸埋在毛巾里,呼吸一滞。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别看你现在是比我小几岁,等到我七老八十,你也是个老太太了,指不定谁伺候谁呢?”
“那你能伺候我吗?”冉雨濛撑着床靠近,直直地盯着他,一眼都不错。
付恒一一只手攥着毛巾,一条胳膊夹着体温计,背后顶着床头,无处可逃。
冉雨濛抬起手,他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抽走了体温计,“时间到了,36.5。”
“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走,总不能过去就吃现成的吧!”冉雨濛站起来往屋外走,“哎呦你说我这一天,早上被你踩一脚,下午被你的平衡车撂了一跤,还伤的都是同一边儿,忒邪门儿了。”
她出去带上门,付恒一思维才活泛过来。我怎么就不能伺候你了,我还少伺候你了吗我,下雨我接你放学,考试我给你送饭,球鞋脏了我给你刷,到现在你想吃个槐花麦饭我还得去爬树。
付恒一一甩毛巾扔进脸盆,公鸭嗓子嘎嘎两声,“没良心的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