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白热化(3)
“我自称‘车神’都不敢保证在受伤的情况下能让车翻出高速不造成车内人员死亡。通过录像比对,你翻出高速也只会跌到辅路旁的沟渠里,车毁人亡。而你,准确撞在辅路旁的树,某种程度来看,起到了缓冲的作用。如果说你不是提前预估好的,在那个紧急的情况下,你的‘临危不乱’着实可怕!”段世友死死盯着程乾,缓慢说道。
岳赟一直在观察程乾的表情,他表面看去很冷静,耳根子早已红的透透的,证明他内心非常紧张,只能故作镇定,来压制自己的不安。
“如果你当时收手,证明你还有一丝良心,可最后,你还是打死了……”段世友继续说,“云处……”
听到此处,岳赟的心犹如刀割一般抽痛了一下,她鼻子一酸,不得不别过头去,强行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我那是自卫……没想到……手抖……就……”程乾此刻也陷入了纠结。其实当他听到岳赟说官云月没有擅自修改他的申请表时,他就有些后悔了。
“自卫吗……”段世友眼眶湿润,拿起了第四份报告,说道,“这是刘科官的尸检报告……云处右手腕的勒痕与刘三儿左手腕的勒痕是手铐造成,而且是来自同一把手铐……也就是说……云处当时和刘三儿是拷在一起的,那么请问……她是如何左手拔枪神不知鬼不觉杀死了刘三儿,然后又打伤了你的‘右肩’!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场并未发现手铐,想来也是被你拿走了!”程乾刚要张嘴,就被段世友怼了回去。
“看似简单的火器失窃、违禁品交易,这背后居然有刑探参与其中……而你……主动沦为了权利相争的棋子!”岳赟抹了一把流下来的眼泪,怒视着程乾说道,“哦……对……还有那名倒霉的计程车司机……就因为他在现场,不管是否看到真实的一切,还是被你……也许不是你,也许是策划这一系列阴谋的幕后主使……杀害了……冤不冤!”
“我……这都是你们的猜测……”程乾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抬起头,看着岳赟,瞪大了眼睛,说道。
“人死了就死了!不能复生!”岳赟突然站起来吼道,太阳穴周围的青筋发疯似的跳动着,满腔怒火看似一触即发。可他却笑了,奇怪的笑了,那是一种紧绷的,勉强的,机械的笑,笑的凄冷、悲伤、委屈以及愤怒。
时间也在这一刻进入了子夜……
……
第五日算账(1)
“你要证据吗?好……”岳赟缓缓坐下,拿起剩下的报告,狠狠甩到程乾身前。“自己看!”
程乾被报告拍在桌子发出的巨大声响震蒙了,不光是他,段世友以及何清也没反应过来。还没听说过让嫌疑人自己看证据链的,这等不按套路出牌的个性,真真儿像极了他们的云处!
“你现在看到的报告是事故发生前一周,高速公路的监控录像,面那个人是你吧!下班以后多次在那儿徘徊,去干什么了?天儿太热遛弯吗?”岳赟竖起眉毛,高声问道。
程乾盯着报告中自己若隐若现的图像,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一”字。
“下面那个报告……对,就是你现在翻到的那页……照片的风衣是在你看病那家医馆的废料锅炉里翻出来的,可惜,还没来得及烧毁,就被我们挖了出来!知道我们怎么发现的吗?”岳赟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程乾落在在报告的手也停了下来。
“怎么……”程乾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就意识到不妥,立刻禁了声。
“你把有火药残留的风衣扔进锅炉里,是觉得火不够旺,添点料吗?”说完,岳赟便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干干的,露出满口牙似要咬人一般,惊得程乾不自觉地咽口水。
“不过我很佩服你啊……肩膀受伤了还能准确无误地瞄到我身,不愧是刑司学院第一神枪手!可惜这眼睛了……当时一定流了很多血吧……瞧瞧这肿的……以至于……”说到这里,岳赟瞥了他脸的淤青一眼,嘴角一撇,故作“心疼”状,随即收回表情,淡淡地说道,“风衣残留的血迹便出自你的DNA……”
“我……”程乾听到此刻,屁股如坐针毡般扭来扭去,眼神也逐渐涣散。
“以为把头发洗了,风衣扔了就完事了?你这是把刑探都当白痴吗?那岂不是把你自己也骂了?”岳赟淡淡地说道,“后面两份报告,一份是你去世贸城地库的监控录像,虽然你带着帽子,看不到你的脸,但是你脖子的那条红印却清晰的很!”
程乾如同触电般,没敢继续碰触那份报告,可岳赟却将照片放大了,并且清晰地还原了他当时的影像。
岳赟道:“那不正是你绷带勒出的痕迹吗?要不要现在解了让刑证科对比一下?哦……补充一下……角度问题,我确实没看到帽子的字母,谢谢你的友情提示……”
程乾仍然没有说话,此刻他汗流浃背,就跟洗过澡一样,一双手不停磋磨,腿也开始哆嗦,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最后一份报告……是你手机通话时间记录……对方的电话是加密的查不出来,但和你通话的时间却是……李淳坠楼前……”岳赟放平了语调,缓缓说道。
程乾抽动了一下,僵硬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样,片刻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嚎啕大哭起来。
“一场事故,三条人命!你担得起吗?”岳赟的话字字扎心,程乾哭的更伤心了,嘴里不停地念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岳赟轻哼一声,冷冷地看着他起伏的后背,轻轻问了句“为什么……”
程乾哭了一会儿,缓缓坐直。此刻他面色通红,头发凌乱,眼睛肿的跟金鱼一样,一串眼泪还在脸颊流淌,和着鼻涕,显得格外邋遢。
“我以为是云处……改了我的申请表……让我无法搬到离大医馆近的市区……我虽然委屈,却没有去问她……后来我母亲手术,云处‘殷勤’地为我筹款,让我觉得她是‘愧疚’,尽管收了钱,我对她的恨却与日俱增起来。”程乾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母亲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对方说会给我打20万,帮我支付手术费!我……我其实犹豫了,但对方说是民间机构为我筹的款,出于保密不能透露筹款人的名字……于是……我就收了……
再后来……我收到一封匿名信,面是我的银庄收款记录,以及‘如果我把你受贿的事情捅出去,你会怎样?’的话!这时……我才知道……当了!”说到这里,程乾恼怒地锤了下桌子。
“我本想把这件事告诉处里,谁知道电话突然响了,我一看还是那个神秘号码,便毫不犹豫地接听了……”
……
“你们耍我!”程乾对着电话咆哮道。
谁知电话那头却传来了诡异的大笑。“怎么?要把情况向反应?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的长官只会跟你说‘收钱的时候为什么不汇报’!”
“你有什么目的?”程乾平缓了一下,问道。
“我知道你对官云月很不满,她假公济私,让你继续蜗居在狭小的破房子里,对你母亲养病也不好,不如……我帮你,让她下台可好?”
“为什么?你跟云处有什么仇?”程乾期初没有同意,他有一种被当做“炮灰”的感觉。
“官云月那个嚣张跋扈的臭丫头,每天对你们呼来喝去,你们也能忍受的了!放心,我们就是给她个教训,挫挫她的锐气!”
听电话里那么说,程乾逐渐放松了警惕,一想到自己的申请被换了,他居然同情起了电话那头被云处得罪过的人。
“你放心,事成之后,你母亲的后续治疗我们会继续提供。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明天,会给你邮寄一台新的呼吸机,这可是进口的,对缓解老人的症状非常有好处!”
程乾最终动摇了,轻声问道:“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去跟官云月说,你的线人汇报了情况,说一周后,钟烨会在龙凤茶楼验货,刘三儿是知情人,可以去找他……但你不要跟她说地点,我相信她有办法让刘三儿亲口说出来!”
于是第二天,程乾便把情况汇报给了官云月。果然,她二话没说安排部署起来。
程乾在去龙凤茶楼开的车胎动了手脚,保证车开到指定地点便会爆胎。在车,程乾利用爆胎的恐慌,放了黑枪,打伤了刘三儿,随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给了自己一枪,之后制造了翻车的假象。车翻后,程乾勉强爬了出来,从后座还在犯晕的官云月身拿走了枪,并打死了她,之后假装体力不支,晕在了地。
……
“为了让大家认为是云处开的枪,我倒地之前,放了两枪……”程乾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打死她?”这是岳赟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