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堵截（4）

刑证科的同事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只因这一屋子医官在病房里晃来晃去，他们也无法现场勘验。好在林官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碍事”，他正巴不得赶紧离开，于是打了个手势，召唤其他医官逃也似的走了，临了丢了一句：“你们查归查，别扰了床那位！高坠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暂时没有异常，但也不排除有什么后遗症！万一被你们折腾出个四六儿来，我可不负责！”

“现在这医患关系还真是难处……”小岸轻哼一声，调侃着，转脸又对何清说道，“反正不是我们家岳教授杀的……你看他那德行，根本就没醒嘛……搞不好刘三儿还没动手，就被别人灭口了呢……”何清的观察力向来很敏锐，小岸不得不将她的注意力往别处引。

之前岳赟让他查何清的背景，这一查不要紧，结果惊人！她居然是天朝地产巨头，富豪榜排名第十位的天朝首富——何世礼的幺女。何清为人低调，心思单纯。因不需要承担家族使命，选择了自己热爱的刑探事业。父母对她也很支持，只道了句‘注意安全’，便任她自由发展去了。若不是小岸调查，估计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现实版的《御姐归来》①吗……”这是小岸看到调查结果后的第一反应。

现在何清负责调查刘三儿的死因，自然要对岳赟例行甄别。更何况昨天下午来看她时，明明还醒着，如今“昏睡”，肯定有蹊跷。

“小岸助理，我也明白您的顾虑，但我还是要……”何清说着，做了个“去床边”的手势，小岸嘴巴微张，自知不能反驳，也只好同意了。何清颔首致意，便走到了岳赟的床边。

打量了岳赟的全身，病号服有几处破损外，也没什么外伤。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掐痕，双手手背也是挂着血丝，满是淤青，倒像是打过架一样。

“咦？”何清戴手套，拎起了岳赟的一只手仔细端详起来。“小岸助理，您来看……难道说岳教授在夜里跟那个刘三儿打过架吗？”

“额……我哪知道……就算打估计也是‘自卫’吧……你想啊……他是高坠耶！身体机能都还没从自由落体的压力中恢复过来，别说置人于死地了，估计重伤他人都成问题！”小岸想了想，圆道。

“岳教授身手应当不错，自卫伤人也不是不可能……我看过医官的报告，面确实说了‘高坠昏迷，不排除产生影响肌肉动力的后遗症’。”何清点头应和，随后再次看了看他的手背，转身对刑证科的同事说，“麻烦采集一下伤口的血样，交给刘科官去化验，看看面是否有刘三儿的DNA……”

小岸根本不能打断她，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以作回应。而躺在床的岳赟也没好到哪去，心里一直嘀咕着“这该死的PM2.5……这哪是‘只’阻我……这还是要弄‘死’我嘛！”

“还得靠自己……”岳赟心想着，借着刑证拿棉签擦伤口时，“吃痛”地“滋”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岳教授，有没有好一点！”何清见他醒了，立刻凑过来亲切地问候道。

“这杀千刀的……刘三儿……居然要杀我……”岳赟说着“委屈”地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您是说，您脖子的掐痕是刘三儿造成的？”何清见此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问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嗯……若不是我有底子，拼命捶打他，估计我就被他掐死了……”岳赟抿着嘴唇，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表情，说道“捶打”时，双手还比划了几下。

“那之后呢？”何清继续问道。

“哎……”岳赟长叹一口气，眼角竟挤出了几滴眼泪，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拼命反抗，奈何身体太过虚弱，还是被他……掐晕了……”

何清问道：“所以……您也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岳赟眨眨眼，抿着嘴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小岸看的直起鸡皮疙瘩，这岳赟长的清秀，演技一流，做刑探官真真儿屈才了，应该去做演员，准能夺个影帝！

“您别动……我们需要化验一下您掐痕的皮屑组织……”说着，何清招呼刑证过来在岳赟的脖子蹭了蹭。

岳赟瞥眼瞅了一下小岸，小岸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

“有劳了……”岳赟“感激”地朝何清点点头，顺便附赠了一道“深情款款”的眼神，惹得何清双颊绯红，别过脸去，结结巴巴地道了句“不……不客气”。

“……”岳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又“玩脱了”，恨不得戳瞎自己没事“放电”的眼睛，赶紧圆道，“嗯……何清啊……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何清缓缓起身，羞涩一笑，便离开了。

刑证科的同事们也差不多取证完了，因为情况特殊，岳赟不能离开病房，门口也留了刑探站岗，岳赟自然明白，他点点头，并未为难。

午后，小岸借着“送饭”的契机溜进来，表情自然，岳赟便知道没问题了。

“不愧是魔灵……办事就这么随意……”

岳赟本来想表扬一番，谁知小岸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正正说道：“我告诉你啊……我把刘三儿手的皮屑组织偷偷塞进证物袋属于违规添加‘证据’，回冥府我要受地火鞭刑的，到时候，你！替我挨鞭子！”

“啊……这么惨烈……不如我替你跟包拯求情？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嘛！”岳赟闻此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眯起眼睛，拽着他的衣角撒起娇来。

“冥府规矩森严，无论出于什么有原因，结果都是一样，肯定得挨抽，无非就是少抽几鞭子而已，所以，没得商量……”小岸甩开他的手，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可……如果不那么做，你叫我如何解释？难道说我这脖子是被一团雾霾掐成这样的？那他们只定认为我高坠摔傻了，非把我丢进精神科不可！”岳赟皱皱眉，说道。

“那不挺好吗！判定你为‘限制行为能力人’或者‘无行为能力人’，杀刘三儿时正好处于精神异常状态，那可就真不用承担刑罪了！你回冥府也不必‘罪加一等’……”小岸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不如这样，我再散布个‘冥府有朵彼岸花，在阳世跟我一起查案’的新闻，你信不信，活人不搭理我，那团雾霾不一定会忽视哦！到时候你身份暴露，你看包拯会不会把你‘连根拔起’扔到三途川里喂鸟去……”

岳赟嘴角挂着冷笑，眼神中冰凌乍现，小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明明替他办事，现在却反过来被威胁，这种感觉令小岸哭笑不得，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自找的”，只好无奈地指了指岳赟，道了句：“你行……”

“还有一天半，无论我能不能查到幕后黑手，都要离开。所以……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哦……”岳赟得意地笑了笑，眼中的寒意也变的温柔。此刻小岸只觉古人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再正确不过了，这姑娘变脸比变天快多了！

“得……接下来要怎么办？岳教授？”小岸认栽，暗自叹了口气，问道。

岳赟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傍晚就应该有消息传过来，他们这一招‘借刀杀人’一旦不攻自破，定会更加谨慎。最起码，明天我的……官云月追悼会之前应该不会有动作了……”

果然，傍晚时分，何清便带着一份报告过来撤岗。经过化验，他们查明了刘三儿确实掐过岳赟的脖子，岳赟反抗造成刘三儿身淤青。由于岳赟被掐晕了，之后的事情与他无关，秉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岳赟暂时洗清嫌疑。但案子没理清之前，不可离开帝都。

“刘三儿的尸检如何？”岳赟听完报告后，问道。

何清说道：“有一点比较奇怪，刘三儿的肝温、内脏检验不符合24小时内死亡的特点，但他的外表指症是符合的，这点刘科官还没想明白。”

岳赟轻哼一声，心想：想明白就怪了……都死了一个多星期的人了……内脏没烂就不错了……随后，笑了笑说道，“嗯……刘科官要能‘突破’这个疑问，也算是为提刑界做贡献了……”

“岳教授，您真的不参加官处官长的追悼会吗？”何清再次问道。

岳赟看向她，皱了皱眉，反问道：“这么想让我去吗？”

“额……”何清没反应过来，脸又泛起了红润，别别扭扭地说道，“不是……因为……明天会来一位……新的刑探……处官长……所以……您既然是……顾问……应当要……去见……的……”

“哦……这么快就有人选了？知道是谁吗？”岳赟眉梢高挑，好奇心骤起。

何清摇摇头，缓了缓胡乱跳动的心脏，微微说道：“卢署官说，明天午会宣布……所以……问您明天能不能去刑署……”

岳赟耸耸肩，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见见呗……只不过……我需要个轮椅……”

“哦……好说！”这感觉就像高考放榜日，自己如约考理想大学一样，何清双眼发光，欢脱地鼓了鼓掌，颔首告辞后便去协调轮椅的事了。

①《御姐归来》——国产电视剧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