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教授还真是爽快……这眼看就要下班了……不如……”
“抱歉……快开学了,我要做新学期的教案……”岳赟这是铁了心不打算给白蘅面子,直接打断了对方的邀请不说,还顺便说了句,“新学期我的课比较多,所以,我只会隔周在这里,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不用找我……要是非需要我协助,请联系我的助教官……小岸……”
尽管白蘅极力掩饰心中升起的不满,但眼睛里微妙的异动还是没逃脱岳赟的观察。
“你们二位今天也辛苦了……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按照这条路去查吧……”岳赟嘴角扬,丝毫没有掩盖脸的得意,他交代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对白蘅似乎有敌意啊……”
熟悉的面馆里,看着岳赟大快朵颐吃面的小岸,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出去别说你是司官长……你看不出是白蘅对我有敌意吗?”岳赟胡乱吞下满嘴的面条,抽出纸巾,擦擦嘴说道,“从她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她眼睛虽然不大,模样也算中规中矩,也拥有知性女人的气质,但她眼中的‘不友好’我是看的真真儿的!只是我想不明白,我跟她也没交集,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嗯……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小岸琢磨了一下,说道,“听说法司反贪腐监察署盯了卢柏松很久了,主导就是白蘅,就在他们即将‘成功’拿下这个‘贪官’时,被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授抢了先,我要是白蘅,我也记恨你!”
听小岸这么分析,岳赟就想通了,看来这位白署官很记仇啊!
“等会……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为什么不早说……”
“谁知道她突然跑到刑署做署官长来了?搞不好……冲你来的……”小岸耸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气的岳赟真想照着他这张欠抽的脸来两巴掌。
“对了……我今天还没顾……你知不知道卢柏松被抓后怎么样了?还有火器案怎么样了?调查组是撤了吗?”岳赟一下问了这么多,小岸自觉头皮发胀,露出一副“不想回答你”的嫌弃表情。
“卢柏松自然转送诏狱,这你是知道的,但后续怎么样,我也没法深入查。你得明白,洗冤司只负责‘鸣冤者’有关的案子,像卢柏松那样证据确凿、本人供认不讳的奸恶之徒,我们没义务也没必要去干涉。”小岸“呵呵”笑着,轻描淡写地说了起来,“火器案应该是没撤,只是刑司转来了这个案子,刑探处也需要分人处理,估计是留下了方宇和阚兰生继续跟进火器案,就目前掌握的动向来看,应该没什么进展。”
“我的……官云月的手铐找到了没?”岳赟点点头,继续问道。
“嗯……看样子是没有……如果程乾没拿,卢柏松那也没有……到底谁拿走了官云月的手铐?而且……拿它干吗用?难不成是你的‘脑残粉’,偷走作纪念去了?”小岸说着,露出了一副猥琐的表情,岳赟直接端起碗,本来打算做个“泼”的动作,谁知刚伸到一半,电话就想了,所以,那碗面汤不偏不倚泼了小岸一身。
这碗汤说烫不烫,油腥倒是不少,小岸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鼻翼大浮抽动,眼中火苗肉眼可见,一副要把岳赟生吞活泼的凶狠模样,刚要发难,却被岳赟示意“禁声”。
“岳教授,城南小园村一处在建村府司大楼垮塌,有人疑似被埋,迟处官问您是否可以出现场!”电话那头传来何清焦急的声音,周围嘈杂的很,应该是刚刚接到报官,此刻都聚集在刑署前院,等着开车出发。
“定位发给我,我自己去……”岳赟说完便挂了电话,顺便注意到对面一身狼藉,怒目横睁的小岸。“啊……有案子……”
一路,小岸都在擦拭这身油腻,还时不时投来“警告”的眼神,岳赟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自然,也没再看向他。
“嗯……这案子你怎么看……”岳赟觉得这车里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先打开了话题。
“春城建筑在帝都的所有建设不都停工了吗?若那村府司办公楼也是他们承接的,就算塌了,也不应该有人才对。”小岸边擦边分析道。
“所以……有可能是‘蓄意谋杀’然后伪装成意外?”岳赟顺着他的话说道。
“那岂不是太‘傻了’?都知道停工了还在那毁尸灭迹,这不明摆着告诉咱们‘有问题’吗!”小岸轻笑一声,似有不同的见解。
“等到现场再……”岳赟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前面的路站着一个“东西”,她立刻踩了刹车。
此刻天还没全黑,这里是个背阴处,黄昏微弱的残光并没有完全渗透进来,道路被阴阳两种颜色分割开来,这场景让岳赟莫名的眼熟。那阴阳相交的地方,一团黑雾若隐若现,岳赟不用猜便知道是谁。
“小岸隐身……我说‘二百五’……你下次出现之前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得亏这路没车,否则就我刚才那一脚,非追尾不可!”岳赟对着小岸轻声说完,便摇下车窗,探出头朝着那团黑雾扯着嗓门喊道。
突然,那团黑雾瞬移到他的车门处,那双闪电般幽蓝色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你叫谁‘二百五’呢……”显然,他对这个称谓很不满意。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而且……你这长得跟PM2.5似的,我就顺口一叫,别说……还挺‘适合’你……”岳赟没有被他的突然出现而吓到,继续调侃起来,“话说……你拦着我干吗……”
“哦……没事……我就看看你还剩多少年的寿命……”黑雾轻声说道。
“不劳费心……一时半会死不了……”岳赟轻哼一声,回道,“你出什么幺蛾子我都不怕,见招拆招,谁笑道最后还不一定呢……”
黑雾“耸耸肩”,“嘴角”咧出好长,还露出了一口白牙,他诡异的大笑两声,说道:“嗯……是挺长的……祝你好运……”说完,黑雾便消失了。
岳赟对他的出现显然很不满,似有拖延时间之嫌。“这‘二百五’有神经病吧!把我拦在这儿就为了看我还能‘活’多久?这要是让他知道我早‘死’了,还不得把鼻子气歪了!哦……不对……他没鼻子……”
“他在这肯定不是偶然的……还是赶紧去现场吧……别遗漏了什么……”小岸又显形回来,淡淡地说道。
“呦……换了身衣服啊……”岳赟撇头看了一眼小岸,心想,这速度也够快的。“哎……我都当府君了,有没有异能啊?”
小岸:“……”
“我看电视剧里的阎王都挺厉害的,也能呼风唤雨呢!”岳赟兴奋地说道。
小岸:“……”
“喂……我到底有没有异能啊……”岳赟见小岸没理他,又问道。
小岸:“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岳赟:“……”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小园村的事故现场。刑探处的人们已经到了,看见他们,何清第一个跑过来,说道:“岳教授,怎么才到?我们都到半天了!”
“没事……遇到一个‘二百五’碰瓷儿,耽搁了一会儿……”岳赟翻过防卫线,淡淡地说道。
“敢碰瓷儿岳教授您……那傻子还真是想不开……”段世友听到似有感慨地说道。
“嗯……那傻子的确想不开……不过,一会你要是找不到线索,那想不开的傻子就不止他一个……”岳赟眉头深锁,面无表情地从段世友身前冷冷走过,还不忘给了他一记“利刃”似的眼神,吓得段世友立刻禁声,低着头乖乖跟着岳赟走了过去。
“迟处官……有什么发现?”
走到垮塌建筑跟前,岳赟看见迟默言正蹲在地静静看着什么。
“嗯……没救了……”迟默言淡淡说道,岳赟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对面塌陷的楼板旁,一只断手孤零零地躺在从楼板缝隙不断流出的血污中,无名指一枚素圈戒指被探照灯晃得格外显眼,岳赟见此心中都不免“咯噔”一下。
“得用吊车了……”岳赟说完,便示意段世友去准备。“这应该是个已婚女人的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等找到尸体再说吧……”迟默言慢慢起身,兴许是蹲久了,小腿不经意的哆嗦了一下,岳赟本能地走前扶住了他,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交汇于咫尺。
“小……小心点……”岳赟赶紧撒开了手,尽量不让他察觉出自己的异样。
“多谢……”迟默言颔首致意,语气温和,岳赟只觉自己心跳加速,得赶紧逃离才好。
“何清……叫提刑官拿去化验……”岳赟朝不远处的何清喊了一句,示意她拿着证物袋将这只断手带走,然后,似有发现“新大陆”一样,径直朝楼板的另一端走过去。
这楼体只垮塌了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也是摇摇欲坠,悬在半空。岳赟只顾躲避迟默言的目光,再加天色渐暗,丝毫没注意头顶的一处楼板正‘奋力’摆脱残断钢筋的束缚,遵循着牛顿定律,朝他直直拍下来。
“岳赟小心!”听到小岸的呐喊,却已来不及了,岳赟抬头的瞬间,迎下坠的楼板,瞳孔漠然收缩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