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地村民闻声赶到,‘顺手牵羊’,手拉手走向了致富的通天大道对吧……”岳赟不用想就知道结果咋样,付广全自然也没否认,当然,他也没承认。“你们老板可以啊……这墓里的东西都敢充当老坑A货售卖……你就不怕这血玉是邪物,买走的人半夜里鬼身,找你秉烛夜话来啊……”
“这不还没卖出去呢吗……血玉虽是珍品,但买的人还是少……”付广全面露难色,微微说道。
“还收什么回来了?”岳赟轻笑一声,问道。
“您真感兴趣?可这血玉确实不是养人的好料子……要不我真给您找个老坑冰种的?”付广全有些担忧,目光有些闪烁。
“我身子弱,就得来记猛的,没事,你尽管去找就是了……”岳赟坚定的看着他,眼底掠过一抹执著。
付广全眉头紧锁,不停地转着手指头,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突然猛地说道:“好吧!请随我来!”说罢,便将他俩引进了鱼缸后面的一道小门里。
“这里面都是实打实的好货,但需要您亲自跟老板谈,我只能引个路……所……”付广全打开密码锁,推开门,刚要说什么,却被这屋子里的一幕惊呆了。
这是一个小套间,里面都是红木的柜子,柜子插着三排小抽屉。每一个抽屉都有一道密码锁,显然里面存放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柜子前面,有一个八仙桌,这桌子赫然立着一颗一人多高的红色玉石。一道光从半透明的石壁里映出来,一道悬空的背影在里面若隐若现……
岳赟瞳孔猛地收缩在一起,紧紧抓着轮椅的把手,利剑般的眼睛正闪着刀锋般的凌厉之色,而付广全早已瞎蒙,瘫坐在地,毫不意外地……尿了裤子。
“这是什么?”小岸双目微眯,眼中射出冰冷的目光,他语气生硬,透着阵阵寒冷。
“这……这是老板从边境带回来的血玉原石……怎么……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付广全哆哆嗦嗦地说着,眼中充满了恐惧。“这不是前天卖给王老师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卖给谁了?”岳赟目不转睛盯着这块原石,却急切地问道。
“玉石鉴赏官——王昊老师!”付广全说道。
岳赟突然转向他,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跟恐怖电影里的女鬼爬出电视一样,那么不真实。盯了他些许,岳赟又问道:“你们老板人呢?”
付广全想了想,突然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眼珠爆出,他颤巍巍伸出手,指向那块玉石,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在……在那儿……”
岳赟一惊,顺着他手的方向回过头去,那血玉中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在玉石内部的光亮中,一张脸色铁青、眼皮微睁、面无表情的脸显现了出来。
“任小兵!”岳赟心里惊呼一声,眼睛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他身旁的小岸也好不到哪去,因为这玉石散发出的戾气正在冲撞着他的底线。
……
20分钟后,属地刑署的刑探就到了现场。西郊这种小地方,只有古玩交易市场撑起了整个区的GDP,平时也就是些坑蒙拐骗的小案子,如此诡异的命案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一个个吓得不轻。
“谁……谁报的官?”从官衔看,这人应该是处官长,他死死靠在小屋的墙,左顾右看一般,直到旁边还在地“躺尸”的付广全缓缓举起了手。“你……你报的?”他又问了一遍。付广全缓慢地点点头。
“怎么发现的?”那个负责人问道。
“客人看中了一个物件儿,货架没有……我到库……库房里来取……”付广全似乎怕身边的岳赟说出什么,尽管腿脚还在打软,却还是撞着胆子抢先说道。
“吴处官,这玉石打不开啊?”随队提刑和刑证科的同事看着玉石一脸蒙圈,无从下手。
“闹呢!难不成死者自己进去的?”那位姓吴的处官长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就算把玉石毁了,也得把死者挖出来。
“任小兵是你们老板?”吴处官转脸又看向付广全,说道,“他不是那个赫赫有名的珠宝设计师么!”
付广全轻轻点头,应和了一声。
“这玉石……不便宜吧……”西郊的刑探多少对古玩玉器有些研究,不然也不会查获许多新仿、做旧的赝品。
“嗯……这是老板从边境的玉石交易会投来的原石……”付广全微微说道,岳赟暗自一笑,没有插话。
“什么原石这么大?这是炸山了吗?”吴处官眉头紧锁,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死盯着这块石头,“你别想着蒙我……说……这石头哪来的?”
“看不出来还有点用……”岳赟微微点头,这吴处官从刚进门吓得差点屁滚尿流到现在思维复苏,还算有点专业度。
“这真是老板从边境带回来的!他跟我说是正规渠道投的……我又不知道真伪……”付广全突然大喊起来,诉说起满肚子的“冤枉”。
“我告诉你啊……这玉石带回去一鉴定就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你要现在承认,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等我鉴定出结果,你想抵赖都没用!别往你们老板身推,他已经死了!”吴处官见付广全还要说什么,立刻“堵”住了他的嘴。付广全只好撇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岳赟,希望得到帮助。
“嗯……吴处官是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否应该先查一下他是怎么死的?至于这玉石是不是‘走私’来的……也不差这一会儿吧……”岳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替他求情,可能是觉得他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模样太过好笑了。
“你干吗的?”吴处官看了眼岳赟,见他坐着轮椅,一副瘦弱的楚楚可怜模样,就自动将“他是凶手”的念想屏蔽了,
小岸似乎受不了这玉石的戾气,岳赟让他先出去了。当然,也没让他闲着,而是去找何清,协助她调查任小兵的事。这屋里自然只剩下他自己,只是别人的注意力都在石头,若他不说话,估计也没人发现这还杵着一个。
“他……他就是要买物件儿的客人……”付广全肯定不会放过任何能“澄清”自己的机会,他这会儿腿也不软,嘴也不瓢了,大步走到岳赟身边,指着他高声说道。
“你要买什么?”吴处官再次看了岳赟一眼,问道。
“身体太弱,想买块血玉‘以毒攻毒’……”岳赟撇撇嘴,说道。
“你眼前的不就是血玉吗……”吴处官指着玉石说道。
“嗯……这块也不错……”岳赟半开玩笑地轻哼一声,惹得吴处官警觉起来,压低声音问道:
“你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个死人吗?”
岳赟脸露出一副若隐若现的狡黠笑容,随后用略带轻蔑的口吻说道:“松胶粘琥珀,筠粉扑琅玕①……不是什么样的玉都可以成为俑坯,如此珍品,谁不想要?”
“年轻人……开玩笑要有个限度……你的话足以引起我的怀疑……”吴处官眯着眼睛,看着似在调侃的岳赟,对方也只是耸耸肩,没有过多解释。
“吴处官……还是打不开!”随队的刑证科同事为难地看着他们的处官长,吴处官“渍”了一声,亲自走到玉石跟前,端详起来。
“别开了……这个打不开……”岳赟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吴处官扭头看向她,疑惑地皱起眉头。
“吴处官……相信这世界有‘鬼’吗?”岳赟突然看向他,眼底泛着诡异的精光,他压低声音,就像午夜收音机里的鬼故事讲解员一样,带着一丝颤音,在这间光线本就不好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恐怖。
“你是在‘危言耸听’吗?”吴处官被他说的直起鸡皮疙瘩,岳赟淡然一笑,继续说道:
“这个玉石原本应该挂在王昊的脖子,如今又出现在这里,还把这家店的老板‘关’在里面,若非人为,那就只剩下‘鬼’喽!”岳赟轻哼一声,尾音悠长,空气中都充满了紧张的氛围。
“难不成是这个老板从人家手里‘偷’回来的?”吴处官似乎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不禁点点头。“有必要把王昊找来问问了……”
“那可能‘找’不回来,除非你用‘请’的……”岳赟往后一靠,微微说道。
“怎么?他架子那么大?”吴处官走近岳赟,他总觉着这个年轻人似乎镇定的很,就如同他看到这骇人的玉石还能保持无动于衷一样。
“他已经……”岳赟看向周围,之见他们一副“意犹未尽”听故事的模样,于是故意沙哑地说了句,“死了……”
众人的反应自然在岳赟意料之内,他们就像在线抢某位明星演唱会的门票一样,时间一到,就跟缝纫机似的使劲按动手机,结果网页都没点开,就显示“秒没”,那表情,用惊悚形容都不为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吴处官咽了咽口水,问道。
“你猜……”岳赟突然做了个鬼脸,朝他咧嘴一笑,而电话此刻响起,他也不看吴处官那副“想抽他”的冲动表情,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何清手机打来的,但电话里却是小岸的声音。
“府君……出事了……”他能这般说,身边肯定没人,或者,没有能听到这句话的人,这让岳赟脸色一沉,原本还在调侃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暗起来。
“怎么说……”她冷冷地问道。
“王昊的尸体不见了……”小岸急促地说道。
“被偷了?”岳赟眼底闪过一抹忧虑,急切地问道。
“我们都错了……你快离……那……危……”
手机里突然传来了“沙沙”的干扰声,小岸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岳赟看了一眼电话,发现信号突然没有了。而眼前的玉石又开始忽闪起来,周围的人毫无例外地相继昏倒,而他自己的灵体猛地被抽离出来,卷到了玉石里。
①选自白居易《题洛中第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