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到林玉安面前,躬身看着她,目光里**裸的挑衅之意。
“看在你也姓林的份儿上,我就不动你,可你也该明白,这一朝天子一朝臣,老东家是王家的老祖宗,你算什么,你想动我,也不看看我林老三在登鼓庄干了多少年,我就是当着他们的面打死你,你又能如何,大不了明日就说是庄子上摸进了贼人,官府我也有人,你和我斗?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姑娘还太嫩了点!”
林玉安怒极而笑,她今儿还真是大开眼界,她在这里,这林管事都如此嚣张,不知道她不在这里的时候,田庄的佃户们日子怎么过的。
两日前她让人偷偷暗访,回来的人说登鼓庄的人很警惕,他们看见了一群人衣衫褴褛在地里面收庄稼,吃饭都是坐在地上,用手抓着酸臭的馊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一桶一桶放在那里,苍蝇蚊子四处飞舞。
这也是为何林玉安会亲自来登鼓庄的原因之一。
这林管事不能不说是个混账,平日里没少干欺压佃户的事吧,只可惜他们虽与自己是主仆之名,可这林管事却是王家的下人,是当初余氏当家帮着外祖母管理产业的时候从府里送过来的,身契也不在她手上,她自然也不能随意处置他。
“田庄上亏空的东西去了哪里,林管事心知肚明,不用和我绕圈子,你是王家的下人,我也是王家的表姑娘,难道我还处置不了一个刁奴吗?”
林玉安语气听起来很是不经意,可让人听着却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林管事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些畏惧眼前这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可是心里的发怵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气势十足“东家不必吓唬我,我走的路比你吃的饭是还多,你觉得我会被你吓着了?”
林玉安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冷声道“林管事不必恼怒,我今儿来也不是为了和你明火执仗的大动干戈,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就把别人当傻子耍。”
不等林管事说话,她继续道“你破绽百出,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今年收成,其他田庄的收成都有所增长,偏偏你管着的田庄竟然亏了这么大一笔数字,其二,我一来你就想方设法的和我哭穷,却忘了把名贵的花瓠收起来。”
说着她略微顿了顿,“还有,今儿我进来遇见的两个妇人应该也是来你这里伺候人的吧,你说昨儿才买了新茶,你夫人不愿意拿出来,西瓜这么贵,她却舍得,林管事你的话前言不对后语啊。”
方妈妈和许妈妈还有一旁的秋奴红缨都被镇住了,姑娘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敢情她一开始就看得透透的,她不说都没有人察觉。
尤其是方妈妈和许妈妈两个老人,原觉得林玉安不过是仗着是五姑奶奶所处,才能够得老夫人的欢喜,所以一直有些轻怠她,如今看来,这位表姑娘并不是表面上的绣花枕头。
林管事神色怪异的盯着林玉安,感觉自己好像一丝不挂被人看得明明白白,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慎重起来。
这个少女比他想的更难应付啊,不过还好自己事先已经布置好了人手,不管今日她如何舌绽莲花,他也要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只要她死了,到时候再随便推个替罪羊出去,这事儿就轻而易举的揭过去了。
想到这里,林管事的底气又足了,他轻笑了两声,一脸痞相“东家真是聪慧过人,而且还长得如此漂亮,还只可惜天妒红颜呐!”
说着就把茶盏往地上一掷,满面得意的笑了起来,“你就等着被人抬回去吧!到时候把你的手打断,舌头割掉,就死无对证了!”
可惜他说完了话,想象中应该拿着刀子棍子进来把屋子团团围住的人没有出现,却听见一道鼓掌声,就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美男子走了进来。
林管事直觉大事不妙,转身就想往外跑,脚还没有迈出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站了黑压压一堆人,这些人整装待发,腰间佩剑像是随时要出鞘,嗜人血,吃人肉。
林管事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神情呆滞的转过身望着余嘉和林玉安“东家,我只是一时失言,您别往心里去,我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您啊!”
他两股颤颤,皱着眼睛眉头,仿佛要哭出来。
林玉安并没有同情他,心道这林管事和徐婉音加上余氏,还有陈大娘子和方大娘子,都能够去开个戏班子了!
余嘉推着轮椅走到林玉安身边,声音忽然柔了下来“没有被吓着吧,我来晚了。”
林玉安没有想到余嘉会来,心情有些复杂的摇了摇头,心头却像是吹进了一阵阳春三月的暖风,让人不由温柔下来。
“把他拖出去,手脚打断,舌头割掉!”
余嘉的声音冷漠的吩咐道,屋里忽然弥漫着一股尿骚味,林管事一把匍匐在地,一个劲儿的向林玉安磕起头来“东家饶命啊,东家饶命啊,我可是跟了老东家这么多年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东家”
林管事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两个护院把他直接拖了出去。
“走吧,先回去,这里我会处理。”
“那些佃户呢?”
“别担心,我会让人妥善安置他们的。”
林玉安闷闷的应了一声,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不会再问余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因为她明白,清楚的明白,余嘉很在意她。
余嘉亲自送林玉安回了王家,这才离开。
林玉安站在后门处,听着马车的轱辘声完全消失才回去。
她忽然明白,余嘉也是她的靠山。
刚回闲云阁,凳子还没有坐热,王萱柔就过来了。
“玉安。”
王萱柔端庄的走了进来,轻声喊着林玉安。
见过王萱柔蛮不讲理的时候,林玉安觉得自己有些不习惯王萱柔这副矫揉做作的模样。
“柔表姐妆安。”林玉安起身给她行礼,礼仪得体,半分不错。
王萱柔拉着她的手,嗔怪的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对了,英国公府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二妹妹小产了,母亲让我过去看看她,你同我一起去吧。”
王萱蕊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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