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吩咐身边的越丘道:“去端一碗清水来。”
越丘应声而去。
王忠国看着林玉安,心里有些忐忑。
越丘很快去而复返,手上端着一个青釉红纹的碗回来,“王妃,水在这儿。”
林玉安点头,看向王忠国,“麻烦大舅舅把手伸出来,我只要取大舅舅一滴血就够了。”
王忠国脸色大变,他就是再如何的傻,这时候也看明白了,林玉安这是要让他滴血认亲吗?
恒哥儿是他的儿子,滴血认亲对她来说就是多此一举,他根本就搞不明白林玉安此举意欲何为。
恒哥儿转头去看林玉安,顿时吓得往王忠国身前挤去,哑着声音喊着:“爹爹!”
王忠国也有些警惕的望着林玉安,他觉得这已经不是他的侄女了,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越丘却一把拉过恒哥儿的手,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在他手指上一划,顿时就起了一道血口子。
殷红的血低落在水里,随即又如法炮制取了越丘的一只手放了一滴血出来。
两滴血像两只小蝌蚪,在水里游离片刻后,渐渐的分散开。
王忠国也不由的伸头看向碗里,神色不由的紧了起来,两滴血没有融合!
这怎么可能?!
若是他没有看到或许还不愿意相信,可这是当着他的面发生的,容不得他不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安姐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玉安并不理会他,转而吩咐越丘:“去拿十个碗过来,我要让大舅舅相信,看第几次他才会相信。”
越丘爽朗的应了一声是,立刻就要去拿碗,王忠国脸色一变,这再割两刀,不用等他相信,自己半条命就没了。
可要让他马上接受儿子不是他亲生的这件事,他是在难以做到。
“你们合着伙来算计我!”
林玉安也不急,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也明白,有些事急不来。
她也不想在这儿和王忠国父子耗着了,“大舅舅若是想清楚了,就给他们打个招呼,我若是得了空再来看你。”
王忠国心里挣扎着,不去管林玉安说什么,背过身去,谁也不理会。
林玉安广袖一甩,脚步顿也没有顿一下,径直回了云殿。
姝姐儿如今还是只能躺在床上,九哥儿有周芷若看着,乳娘又有许妈妈看着,纪容一点也不担心。
她不能再任由齐氏作乱了,有些事,该有个了结了。
王忠国并没有林玉安想象的那样抵死也不相信,第二日一早,越丘就来见了林玉安。
“听手下的那个何晓峰说,昨儿一晚上,王家大爷整整看了那小公子一晚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锁着这么快就想通了?林玉安觉得有些可笑。
而在王家等着王忠国回去的齐氏也顾不上在气头上了,让丫鬟小厮出去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丈夫身影,一点点消息也没有。
恐惧已经占据了上风,齐氏按捺不住了,吩咐丫鬟:“备车,去靖南王府!”
林玉安此时正站在王忠国的对面,笑着问他:“怎么,想好了,想明白了?”
王忠国一张老脸紫涨,看了一眼红着眼圈的儿子,眼中已经渐渐冷漠。
“他不是我儿子,齐氏那个贱人,枉我这么多年事事忍让,她却负我良多”
许是意识到自己和外甥女说这种话实在有些不妥,王忠国生生的打断了话头。
知道他应该是真的想明白了,林玉安挑了挑没眉,盯着恒哥儿,对王忠国道:“大舅舅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去助我一臂之力,让齐氏吃点苦头如何?”
王忠国的眼神一黯,闪过一抹恐惧。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齐氏吃苦头,自己已经习惯了在齐氏的手下苟延残喘,如今要让他奋起反抗,他总觉得做不到。
林玉安看出了他几分心思,虽有些瞧不起他,却还是客气的道:“大舅舅不必多心,我自然不会让你亲自出手,你放心,一切我有我,我自然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听说不用自己出手对付齐氏,王忠国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端起身后陶罐里的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下去。
“行,你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是她不义在先,那也别怪我不仁了。”
林玉安点了点头。“那就只能再委屈大舅舅暂时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了。”
听说齐氏过来了,林玉安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神色。
她自然知道齐氏会过来,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在小花厅见了齐氏。
齐氏一身银鼠皮比甲里面是一条水儿红的盘扣裙子,头上带着名贵的珠钗,只可惜她脸上一贯的从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以为你是个心善的,没想到你连骨肉血亲也不管不顾,我告诉你,你恨我可以,但是你不要牵连到恒哥儿的身上,他是无辜的,你大舅舅虽说不曾帮过你,可你在往家住的那些日子,他也没有刻薄过你,你何必要做的这么绝!”
林玉安淡笑着起身,“郡主,这里了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不去移驾去书房说话吧。”
对于她突然的好脾气,齐氏有片刻的愣神,随即释然,当面锣对面鼓,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不成?
小书房在云殿的东偏殿,洒扫的小丫鬟躬着身在院子里缓慢的挪步,林玉安还没有用过靖南王府的书房,只在刚来的时候看过一次。
皇家的东西总是透着大气,靖南王府的书房也格外宽敞,只是久未有人使用,窗扇紧闭,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走过来,面色惶恐:“王妃稍等,奴婢们立刻把书房打扫一下。”
林玉安摆摆手,“不必,退下。”
小丫鬟大气也不敢出,如蒙大赦的退了下去。
齐氏却心思一动,难道这就是林玉安关着儿子和丈夫的地方?
她心中一喜,想也不想的跟了进去。
可就在书房门掩上的一瞬间,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忽然朝她刺了过来,从明亮到压抑昏暗的书房,加上书房久未通风,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肚子一疼,自己被压在了墙上。
她心里咯噔一声,抬头朝林玉安看去。
她紧紧的用膝盖压着自己,面色已经不复刚才的巧笑嫣然,眼底透出煞气,朝着她挑了挑眉,模样十足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