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南带着一副绝世高手的风采穿过大堂,来到椅子前,正想坐下,就感到一股强烈的疼痛从屁股下传了过来。
“糟糕,刚才内力释放的太多,大腿有些抽筋。”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疼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面色平静自若,维持着高手风范。等疼痛稍微有所缓解时,他回头打量屋中此时还站着的最后一人,随即有些惊讶。
屋中的女子虽穿着朴素,肌肤却如羊脂玉白皙细腻,黛眉狭长如柳叶,琼鼻高高挺起,黑发自然垂落至腰间,亭亭玉立,好似出淤泥的白莲。
哪怕章南看过信息爆炸时代各种层次不穷的美女,此时也不禁为之感到惊艳。
但唯一让章南感到奇怪的是,对方的年纪比他想象的要小许多,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难道救错了人?不是说原主的妻子吗?这看上去像是女儿或者说妹妹……”章南的心中泛起疑惑,然后目光盯着少女,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测,“难道……”
就在他念头刚刚升起的刹那,女孩双目泛出喜色,冲着他走了过来,欣喜至极地喊道:“夫君……”
“禽兽啊!这才是刚刚上高三的年纪!”章南在内心谴责原主,“这万恶的旧社会!”
不过少女走到章南的身前时,却又停了下来。她看着后者手中的长剑,又看了看后者那泠然高傲的样子,微微屈膝,以标准仕女姿态行了一个大礼,对他恭恭敬敬地说道:“恩公!”
突如其来的称呼转变让章南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夫妻二人到底玩的什么调调?
“恩公莫急,待处理了眼前事,过去发生的事情茵茵自会向恩公一一道来。”少女扮作成熟,以老练的腔调向章南恭恭敬敬地说道。
章南察觉到这对夫妻之间定然有不为人知的猫腻,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便没有多言,只微微点头,问道:“你待如何处置?”
“府衙林捕头与我私教甚好,我此时速去请之过来,将贼人缉拿归案!望恩公在此暂且看押二人!”少女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低嚎的两名盗贼,微微沉思后,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快去快回。”章南颔首应道。
少女又行了一个屈膝礼,慢慢从房间里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小心地将主屋的门关好。
等少女的身影消失后,章南连忙站起来,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抖动着自己的双腿,来借此缓解疼痛。
抖了片刻后,章南走到两名贼人的面前。听着对方趴在地上哀嚎,他不禁皱起眉头,向四周望了一圈,从朱红色的柜子后面找出两根麻绳。
章南用麻绳将两名盗贼捆起来,拖着他们来到柴房,随后将其吊在柴房的梁上。
忙活完毕后,他返回主屋里,一边听着窗外雨潺潺,一边打量着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居住的环境。
少女和两名盗贼发生战斗的地方是客厅,厅内的装饰很简单朴素,只放着六把雕着花纹的黑色木椅。
通过地上的灰尘残痕,他可以辨认出原先的摆放位置应该是高堂两把,厅间四把,中间间隙分别插着三张小巧的方形高桌,位置摆放的很有考究。
“这些椅子的木头看上去很名贵,为什么此间的主人会沦落到卖豆腐为生?难道是家道中落,这对夫妻二人的称呼感觉很奇怪,这里面又藏着什么秘密?”
章南将因打斗而散乱一处的椅子放置回原位后,坐了下来,心中产生了疑惑。
算了,暂时不考虑这些事情,还是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内力,让自己拥有自保之力再说……苦思无果后,章南转念间开始沉心运转功法。
初来乍到便遇到了入室杀人案件,这使得章南对这个世界的危险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若没有自保能力,在此方地界怕是很难存活下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章南突然听到庭院里传来众多急促的脚步声,随即睁开眼。几乎在同一时刻,少女带领着捕快们走了进来。
捕快们穿着深蓝色的棉衣,带着黑色的无翅乌纱帽,手持铜色的绣春刀。章南看到他们的装扮时,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明朝。
但他很快又察觉到了不对,来的只是捕快,明朝的捕快是不可能如此穿着,这是僭越之罪。
章南的目光从捕快身上很快移到了捕头身上,然后怔了怔。
站在他面前的捕头身高近乎六尺,身上的深蓝色棉衣在袖口和衣襟两处比捕快出多了两条金色的飞鱼,手上的绣春刀也比前者多了根红色的銮带。
但让章南诧异的是,对方面白如玉,双眼如丹凤,无比狭长,脖颈细腻,无任何突起,一看就是女儿之身。
在这里,女性也能当捕快吗?章南内心感到不解。
“夫君……”一旁的少女在此时轻呼章南一声,才让后者回过神来,“我请来林姐姐,将盗贼交给他们吧!”
“他们被我吊在柴房里。”章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平静自若地答道。
“去将两名盗贼锁起来。”姓林的女捕头向手下的捕快嘱咐道,然后自己把刀从腰间摘了下来,放在方桌上,随即坐了下去。
一旁的少女见此,连忙端起瓷壶里的热水,泡上两盏清茶,用盘子端出来,一杯放在章南面前,一杯放在林捕头面前。
“茵茵你不必多礼,你刚刚受到惊吓,这盏茶你先用,好压压惊。”女捕头连忙推辞,并示意少女先坐下来。
但是当她转眼间看到章南毫不客气地举起茶杯,没有丝毫推辞时,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修长的凤眸一挑,然后怒斥道:
“姓章的,你休要欺人太甚!李家虽然对你有所亏欠,但茵茵早已嫁你为妇,用以偿还你的恩情。她是你的结发之妻,你真当她是奴仆不成?
整日好吃懒做不说,此时她受到惊吓,竟然还要侍奉你用茶,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凭茵茵的条件,即便再嫁,州府谁家公子不可嫁得?”
章南愣住了,心想自己就口渴喝点水而已,怎么就惹的眼前这个女人如此暴怒,这个原主过去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忆婻姐姐,刚才是夫君出手替我解围,否则我此时可能都见不到你了,你不要再责怪于他。”眼看冲突就要爆发,李茵茵连忙拦在林忆婻的面前。
“我早已查过他的奇经八脉全部堵塞,平日里连挑水的力气都没,连我手下的捕快都比不上,又如何救你脱困。茵茵你向来回护他,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林忆婻依旧怒不可遏,右手举起刀,用刀鞘指着章南。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用刀指着,即便是刀鞘。”
章南此时缓缓站起身,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有右手握着林忆婻的刀鞘,没有因此愤怒。
他嘴角上扬,含笑说道,“我想跟你打个赌,赌你的刀鞘里没有刀,十两银子如何?”
林忆婻似乎没有想到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遇事显得唯唯诺诺的男人,居然有勇气跟自己如此说话。
她愤怒地拔刀,想要让这个家伙得到教训,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只拔出了刀柄,而绣春刀的刀身则齐根而断,落在刀鞘里面。
章南松开手,刀鞘坠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哐当”的清脆声。
林忆婻雪白的脸颊顿时有些通红,握着刀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好这时,她手下的捕快带着两名盗贼来到主屋门外,说了声“大小姐,贼人已经擒获”缓解了尴尬。
女捕头恨恨地瞪了章南一眼,将手中的刀柄重重地扔在地上。
捕快们在出院门时,对女捕头低声说道:“大小姐,两名贼人,一人被树枝贯穿手臂,一人被利剑挑破手筋,出手之人应该是位高手,均是一招制敌,而不伤其性命。”
“难道出手的真是他?”林忆婻听到这话,想到了刚才李茵茵所说的,以及章南在客厅中一招断刀的表面,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
……
客厅中,等捕快们都走完后,章南向后退了退,让自己慢慢坐在椅子上,以免因双腿发软而身形摇晃。
“好不容易攒了点内力,又一下子全给消耗出去了,身体都快虚了。果然,风度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章南嘴角维持着笑容,但牙齿却不由自主地发颤,只能端起刚才没有喝完的茶杯,借助茶水缓和一下。
李茵茵弯下腰将地板上断成两截的绣春刀捡起来,放在置物架上,然后一双清澈的眼眸盯着章南,对他说:
“夫……恩公,天色已晚,先请进屋来,茵茵将过往六年发生的事情,好好告知恩公。”
“嗯。”章南点头应道。
他对于原主过去的事情也十分好奇,毕竟他今后将继续使用这个身份,而自己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太过零碎,需要借助眼前少女的讲述好好整理一下,才不至于记忆紊乱。
少女带领着章南进入卧室,关好半合的窗户,点上油灯,让阴暗的房间显得明亮起来。
借着灯光,章南看了一眼卧室内的布局。
卧室装扮很简单,正对门口,是一张七尺高的屏风,屏风后则是一张悬挂纱帘的红色实木大床,在大床侧面摆着一座同样颜色的梳妆台,与常见的女儿家卧室相比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让章南不解的是,在屏风外并排摆放的三张方桌上,竟然还放着一床被褥,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在淡淡松香环绕下,章南跟随少女来到屏风后,然后看着少女走到床前,一只手翻动被褥,另外一只手从下面的暗格里找出一块大约巴掌大小的黑色方形金属碑和一把绯红的桃木剑递到自己的面前。
“现在这两件东西终于可以物归原主,请恩公收好!”李茵茵说道。
桃木剑章南认得,是原主还是道童时便随身携带的物品,但这块黑色方碑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脑海里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将桃木剑先收起来,盯着黑色方碑沉思了片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