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漠北纵马向前,在长枪坠落地面时,将其抓住。他将枪身横档在身前,目光注视着从侯府飞身而出的章南,质问道:“你是何人?”
“渭城卫总旗,章南!”章南手一招,用真气擒住精钢剑,将其吸回自己手中。
“既然是卫所军官,为何不奉旨拿贼,还要助贼人一臂之力?我们此次只抓捕慕容越一人,你不要弃暗投明,自绝于天下。等到朝廷天威一到,到时后悔也来不及。”漠北察觉到章南实力不俗,高声说道,要用言语降服章南,不想轻易与对方起冲突。
“谁是贼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几人想让我死,你如果能弄死他们三个,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提议。”章南斜倪一眼漠北,平淡地道。
漠北回头看了一眼章南所指,以为章南在戏耍自己。慕容勃是燕皇疼爱有加的三王子,他若是真听了章南的话,恐怕跟谋反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你冥顽不灵,休怪我下手无情!”漠北冷喝一声,催动胯下战马,手持精钢长枪,向章南刺去。
章南微微一笑,毫不掩藏地释放出自己的全部修为。他早已恢复至巅峰状态,对付一名垂垂老矣的一品武者,无需遮遮掩掩,扮猪吃虎。
漠北面色凝重,他万万没想到章南如此年轻,竟有如此惊骇的修为。即便是他最年轻气盛时,也不一定能胜过对方,何况此时自身精血早已枯败。
关于章南的实力,慕容勃在情报中完全没有对漠北提及,对方只是说,永乐候府有两名二品高手坐镇。
小人误我……在看到章南的真正修为后,漠北内心充满憋屈,但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漠北使出浑身解数,真气环绕在周身,泛起一层层的涟漪。他枪势迅猛而湍急,如猛虎下山,
章南手持精钢剑,脚步向后滑动,先错开漠北的攻势,然后向前快速迈出一步,反手将剑刺向对方。
“噗”
轻薄的剑刃沿着漠北铠甲之间的缝隙钻了进去,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狰狞可怕的口子。
在痛苦还未传递到后者的大脑时,章南又快速抽剑回防,接着将剑身拍向对方。磅礴的力道沿着剑身传递出去,镇北将军顷刻间便被从战马上拍飞出去。
“怎么可能?”
漠北面色骇然。他虽然察觉到章南修为胜过自己,但想着两人同为一品武者,就算有差距也不会相差太远。可谁能想到,仅仅一招,自己便落败。
章南提剑走到漠北面前,长剑抵在对方咽喉,平静地盯着对方。
漠北内心觉得无比屈辱,刚才他就是这般羞辱永乐候,可仅仅瞬息,彼此身份便已互换,轮到他成为阶下囚。
“我是朝廷的镇国将军,一品武者,你安敢如此辱我?不怕燕皇震怒,你万死不辞?”漠北嘶声力竭地怒吼着。
“聒噪!”章南冷笑一声,剑尖快如闪电,挑破对方的铠甲,破掉对方的罩门,将对方的丹田捅了个窟窿。
慕容勃以及那名神秘的护卫此刻还未出手,章南不敢轻敌,只能废掉这位镇国将军一身玄功,以免对方与慕容勃等人联手。
丹田被破,漠北浑身痛苦无比,他面露惊恐看向章南:“你敢废掉我的修为?等朝廷大军围城,你全家三族不得好死!”
“你试一试,我敢不敢摘下你的这颗脑袋?”章南冲着漠北玩味一笑,那阴森可怕的笑容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对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没有了机会。从惊恐状态回过神的永乐候,此时派人上前,让私兵将镇国将军漠北绑了起来。侯府士兵带着他游街示众,口中大喊“你们主将已被擒获,尔等快块束手就擒”等话语。
本就一蹶不振的梁州兵,此刻见主将被俘,慌不择路地丢下自己手中的刀兵。
永乐候一声令下,漕帮的数千汉子从街巷里出来,配合侯府私兵,将归降的梁州兵全部捆起来。
在侯府私兵收拾战场时,章南的目光落在慕容勃以及那名神秘白面护卫身上,“你们似乎毫不在意这场战争的胜负?甚至毫不在意这位镇国将军的生死?”
“蝼蚁一样的东西,败了便败了,对最终的战局又有何影响。”周林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章南心生警惕,他察觉到事态有些反常,无论是眼前这名护卫还是慕容勃,表现的太过平静。
“果然机敏,但太迟了!”周林摇了摇头,然后丢开肩上的披肩,身上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转瞬间便从二品破入一品。
但他的气势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提升,直至跨越一品与天启境的巨大鸿沟,才逐渐稳固下来。
章南感受对面传来的宏大精神威压,面色终于变了。
“你到底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一名天启境的修行者,绝不可能单纯是慕容勃的护卫,连燕皇都不够格让一位如此年轻的修行者当其护卫。
“我是周林!”此刻开口的是“慕容勃”,他用周林的声音回答章南的问题。
……
……
太乙山,紫薇观。
紫阳道人将茶杯送到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好奇地打量对方一眼。那人戴着灰色的斗篷,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煞气。
“果然是好茶,清香淡雅,太乙山不愧是燕国少有的清净之地。”斗篷人抿了一口茶水,口中夸赞道。
紫阳道人眼眸一转,含笑不语。
眼前这人一大清早便上山,找他饮茶论道,一谈便是好几个时辰,却始终不道明来意。
就在这时,道童从门外走来,在紫阳道人耳旁悄声细语,将渭城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告知于他。后者闻言,面色骤变。
“道长看上去心神不宁?倒不如我们再对饮数个时辰,等一切尘埃落定,倒是所有烦恼皆东流。”斗篷人此时出声,将茶杯推到紫阳道人面前。
紫阳道人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道,面色一沉,“你到底是什么人?”
“北辰司司长,一品镇国将军,南奎!”斗篷人掀开自己的斗篷,露出全部面容,“三十年不见,道长风采依旧,不愧是仙道众人”
“燕皇那老儿,以为派你来就可以阻拦我?你是燕国四位一品武者中最有前途的,难道想将性命白白葬送于此?”紫阳道人喝问一声。
“前辈仙道中人,我自然知道难以匹敌。但前辈如果执意要插手渭城的战斗,我虽不才,却也想试上一试。听闻九州有不少以一品胜天启境的战斗,我对此十分向往!”北辰司司长将腰间的弯刀拔出来,放在桌上,对紫阳道人平静一笑。
“你这是在威胁我?”紫阳道人面色冷了下来,天启境的精神力全部释放出来,空气顿时为之一凝。
北辰司司长南奎呼吸有些困难,他强行调动起自己的真气,忍受着精神压迫,喘息道:
“我一介武者,岂敢威胁道长。您是神仙人物,杀我如屠狗一般,但慕容家的背后也是有仙人的。道长您随意插手,自然能改变我们这些凡人的性命,可若是因此扰乱这个国度的秩序,紫薇观问责之下,道长您想来也不好受。”
紫阳道人珉口茶水,没有言语。
如果是普通的动乱,他插手倒也无妨。只是燕国这场动乱有些不一般,慕容越代表的是一种全新的社会形貌,就连紫阳道人自己也不清楚,如果让慕容越成功,今后的燕国政权会变成什么样子。
章南虽然是他看重的人,同时也是他提前结束百年之约的关键,但若因此打乱了紫薇观在燕国的布局,他有些得不偿失。
“既然道长已经做出了选择,不如坐下来和我喝杯茶,我们一起静候尘埃落定。”南奎面露笑意,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
紫阳道人平静地放下茶杯,手指突然快如闪电地向南奎灵台点去。南奎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但以及迟了。紫阳道人的真元如浩瀚洪波,涌入他的灵台,将他的精神冲的四分五裂。
“和我喝茶?你算什么东西!”紫阳道人淡淡开口,“我动不了燕国,难道还动不了你!?”
“你废了我?”南奎面露惨色,口中溢出一缕血迹。他的一身修为在紫阳道人这一指之下荡然无存。
紫阳道人摇头看了一眼这位可怜虫,随后不加理会。他取出自己的拂尘,手指弹去头部的毛发,里面竟然是一柄尖细的长剑。
“你去将这样东西交给章南,他是否能活下来,全靠他个人造化了。”紫阳道人唤来自己的童子,将长剑转交给对方。
藏在拂尘里的长剑与他性命相修,是一件真正的法器。与章南那件只能诛杀妖邪半吊子的桃木剑不同,即便面对玄门正宗修士,这把剑也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
童子领了法器,快速离去。
南奎见此,当即喝问道:“你如此做,难道不怕燕皇问责,不怕紫薇观问责?”
“燕皇?他敢吗?!”紫阳道人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知晓的紫薇观辛密,但不入天启,终究是蝼蚁,你一介凡人也敢威胁我!?”
“有些一品武者的确可以胜过刚出天启的修行者,可你不要忘记了,那是九州的武者,而不是燕国的武者。”
“你,只是一个废物!”
紫阳道人将茶杯端起,目光望向门外,静静等待着渭城战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