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世家得到了消息,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连夜召开了长老会。
不出意外的是,族中长老全都不同意。
更不出意外的是,他们一提到是墨晞羽的要求,刚开始反抗激烈的一众老顽固全部沉默。
然后,同意了。
墨晞羽在墨国积威已久,他们还真不敢和她硬扛。
她执政多年,他们却一直无法摸清她的底细,更不知道这家伙还有多少底牌。
因此即使再怎么恨她恨得牙痒痒,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在卯时之前,众世家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带着各自的千石粮食到达了丞相府。
被人硬生生割了一块肉下来,任谁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更关键的是,去赈灾的人是墨晞羽,也就意味着到时候功劳全是她的。他们大出血一次,却是帮仇人做嫁衣啊!
他们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笑容,内心已经将墨晞羽骂了个狗血淋头。一直到离开的时候,心还在不停滴血。
真的,太憋屈了!
姚垣清点好赈灾粮,赶在午时之前将粮食都搬上了马车,赶到了城门口。
墨晞羽已经等在那儿了。
身边跟着墨瀚和渝柒两人。
祭悠殿突然撤人,这令墨晞羽有些郁闷。她从来就没相信过渝柒开始的一番说辞,留着她不过是用来吸引祭悠殿的人。原本现在她失去了利用价值应该被铲除,但渝柒这些天来在她面前一直很安分,再加上她担心这人又逃跑抖出什么不利于她的秘密,就暂时留了渝柒的一条小命。
绑在身边还能天天盯着,王府养得起。
姚垣见她身边除了两个人以外空空荡荡,不禁愣了愣,忍不住问道:“王爷……就带这么点人?”
连日用品都没有的吗?
以往他见的那些世家中人,连出门到街上走一圈都是带着一堆人吆五喝六的。这摄政王去良城那么偏远的地方,阵仗却如此简陋?
“良城偏远,赈灾刻不容缓,几人足矣。”
墨晞羽笑着道。
墨瀚斜了他一眼。
东西都放在储物戒里……至于人,当然是不止他们的。
“呦,王爷已经到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
秋巳一身便服,嘴角挂着一抹笑,拿着把折扇姗姗来迟。
从表面看来,像极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他看到姚垣时双眸一亮,随机又像想起了什么,赶紧移开目光,有些尴尬地扫了在场其他人一眼:“咳咳,七殿下没来吗?”
墨瀚冷哼一声。
要是七殿下来了,还用得着秋巳吗?
怎么说七殿下也有办法让王爷像常人那般生活一段时间,而秋巳研究了那么长时间却没有什么起色,还不如七殿下。
虽然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王爷会让秋巳随行照料,就说明七殿下那边失败了。
可至少,七殿下是现在最有可能治好王爷的人了。
墨瀚有些歉疚地看了墨晞羽一眼。
不管怎样,他都还不想放弃。
他不希望,那件事对王爷造成一辈子不可磨灭的影响。
她本不该承受这一切。
墨晞羽不回答秋巳的问题,只是对姚垣道:“本王赈灾期间,朝中政事便有劳丞相多多费心了。”
“王爷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姚垣受宠若惊。
他虽然是墨晞羽这个摄政王提拔上来的,但实际上,他跟她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他对墨晞羽的印象,也只是在百姓口口相传的版本上加了一些自己的观点。
不过依然不影响总体。
就拿二皇子那件事来讲,墨晞羽的确手段狠绝,根本不把皇族的身份看在眼里。
他认为她胜在头脑时刻保持清醒,且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姚垣准备的马车全都装满了赈灾粮,一辆都多不出。
他本以为墨晞羽会自行准备的……毕竟他一个刚上任的丞相准备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墨晞羽这个权倾朝野多年的摄政王的。
可人家不按套路出牌。
这就有些尴尬。
墨瀚叹了口气,借整理之名将各车的赈灾粮都收了一部分进储物戒,硬是空出一辆马车来,然后拿出暖炉燃火。
挤是挤了点,脏是脏了点,但一辆马车他能蒙混过关,两辆马车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编。
只能委屈王爷了。
希望她的洁癖可以忍耐几日。
姚垣虽然奇怪墨瀚是怎么把车空出来的,但也没有深究。
想他在朝廷混迹多年,没为百姓做点事,反倒是察言观色点到即止的立足之能学了不少。这么多年被打压得严重,他原以为再无出头之日了。
从这点而言,他很感激墨晞羽。
“王爷,一路顺风。”
“丞相也多多保重。”
墨晞羽的话意有所指。
她一离开帝都,那些世家定会开始躁动,姚垣接下来的一月可不会轻松。
帝都到处是她的眼线,如果姚垣对付不了,她会提前赶回来。
这算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姚垣是个聪明人,不然她当初不会同意秋巳的提议,她相信他会明白的。
秋巳磨磨蹭蹭不想坐上马车,略带不舍的目光在姚垣身上转来转去,弄得姚垣有些莫名其妙。
“秋巳。”墨晞羽只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就在马车里道,“再不上来,你就一个人走过去。”
声音透过车帘清晰地传进秋巳的耳朵。
他吓得一激灵。
秋巳收回目光,刚想上马车,身子却被一个白色的身影挤开了。
他双眸亮晶晶地看向墨瀚。
墨瀚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最后甩了甩手。
现在用不着他了。
“皇兄。”
墨无罹撩开车帘,精致乖巧的脸微微泛红,人还在轻轻喘息,像是跑过来的。
他坐下,微微歪头,朝墨晞羽露出一个笑容:“我听说皇兄要去良城赈灾?可以带上我吗?”
渝柒有些无语地转头看向他。
人都坐下来了,反派大佬还能把他赶下去不成?
果然,墨晞羽只是看了墨无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可以。”
简简单单两个字,然后就再无表示。
“多谢皇兄。”
软软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听的笑意。
然而实际上,墨无罹却是仗着墨晞羽没有看他,血红色的眸子暗含威胁转向了渝柒。
他朝渝柒做口型。
渝柒看懂了。
然后,无语的感觉更上一层楼。
他说。
不、准、打、扰、我、们。
草(一种植物)。
她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