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摄政王府。

墨无罹手里拿着几张薄薄的纸张，飞快地看了一遍。

“只有这么一点啊。”

他有些失望。

羽国在七年前被乌云两国联手所灭，震惊了全大陆。

因为，羽国当年的实力，远超乌云两国。就算两国联手，也望尘莫及。

到底为何被灭，谁也不清楚。

只有民间流传的各种言论。

这个女尊国，早在混沌时期就已经存在，在大陆上屹立了万年之久。

它有着深远的历史，是大陆上存在最久的国家。

虽然是女尊国，但这丝毫不影响它一步步走向强盛。

羽国的皇族，是大陆唯一的光明一脉灵力继承者。

每一代只有一人，而且只有拥有皇族血脉的长公主才能得到。

皇位也向来只能由拥有血脉的长公主继承。

心怀天下，就是这个血脉继承皇位对一个国家最大的好处。

她们会把一切都献给国家。

包括她们的生命。

国在人在，国亡人亡。

这是幸运，也是悲哀。

皇兄跟羽国有关系，他才会让人找来这些资料。

只可惜，羽国在七年前一夜亡国，羽国皇室均葬身火海，连百姓都像人间蒸发一般，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了。

只有几张纸。

而且大部分是对历史的描述，有关于最后一任皇室成员的少之又少。

亡国之帝羽裳。

膝下唯有一女。

羽露白。

死时不满七岁。

墨无罹的手指在“羽露白”三个字上摩挲。

“羽国的人……对这个长公主的保密措施做得不错啊。”

除了姓名年龄外，什么都没有。

比正经的女皇信息还要少。

“……罢了。”

墨无罹把东西丢到一边。

七年前亡国的时候还只有七岁……虽然年纪跟皇兄相近，但毕竟是个女孩，跟皇兄应该没有关系。

羽国距离皇兄以前住的地方相差万里，也不知道为何皇兄会跟她们牵扯上关系。

墨无罹有些烦躁，目光投向窗外。

一缕微弱的灯火在外面缓缓前进。

有人提着灯笼。

墨无罹走到窗前，血眸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墨瀚提灯走在前面，正在为墨晞羽引路。

这么晚了，皇兄要去做什么？

墨无罹换上夜行衣，溜了出去。

他跟在他们后面。

“这次在后山。”

黑夜中，墨晞羽的声音格外清晰。

墨无罹满脑子疑惑，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后山上有什么东西吗？

灯火拐了一个弯，两个人朝另一边走了。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墨晞羽轻轻道：“到了。”

她走到一棵树前，白色的灵力输了进去。

墨晞羽的身子挡住了墨无罹的视线，墨无罹躲在远处，只感受到了一阵灵力的波动。

树木像幻境一样消失，地上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墨瀚站在外面守着，墨晞羽走了进去。

墨无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看这阵势，皇兄估计又去之前那个地牢了……

地牢的入口应该是会随意变换的，也难怪当初墨瀚不怕他抖出什么东西。

也许是阵法之类的东西，但如果他想进去，这根本不是问题。

可皇兄趁着半夜出来，可能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那他，还要进去看看吗？

墨无罹心里还在纠结，墨晞羽已经走进了地牢。

还是像之前一样，铺在地上的干草堆，寂静到令人心生压抑的环境。

冰冷的，安静的。

窒息的感觉。

墨晞羽走路没有声响，她走过一间又一间空荡荡的牢房，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在这个阴暗冷寂的地方，她像光明一样干净纯粹。

与这里格格不入。

终于，走到了尽头。

牢门的铁链没有被锁住，只是虚虚地绑着。

墨晞羽将铁链解开，拉开牢房的门。

被关进这里的人就再也无法逃出去，因此这牢门上的铁链形同摆设。

她从不怕他们出来。

或许可以说，在来到这里前，那些人就已经没有走出这个牢门的能力了。

铁链摩擦的声音惊醒了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男子。

他睁开眼，眸中一片死寂灰暗。

他遍体鳞伤，早已被用过极刑的身体无一完好，如今满心绝望。

“墨晞羽。”

他直呼她的名字。

声音平淡。

“衡？”墨晞羽笑了笑，一步步走向他，“这几日过得还好吗？”

她像是在进行最平常的问好。

一步一步，踏在衡的心里。

原本已经被压住的敬畏与恐惧感在一瞬间都涌了出来。

那是来自血脉上的压制。

光明一脉，对除黑暗一脉的所有灵者都具有最原始的压制。

“别过来！”

他嘶吼，声音微微颤抖。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就算眼前的人看起来再怎么无害。

她也不可能是干净的天神。

她应该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魔鬼。

如天神般的漂亮容颜只是用来遮掩那颗残忍的心脏。

她是嗜血的野兽，却伪装混入了人群。

墨晞羽顿了顿脚步，还是没停下。

她在他面前蹲下。

看着他苍白的脸。

因为情绪过激，衡拼命挣扎，反而令结痂的伤口开裂。

血液浸染了他白色的里衣。

“害怕？”

她似喃喃自语，眸中一片冰寒。

“背叛本王的时候，你会害怕吗？”

——她最恨背叛。

衡颤抖着，来自血脉中深埋着的畏惧令他几近崩溃。

他不停想往后退，铁链被拖着哗啦啦地响。

“你知道的。”

墨晞羽把匕首拿出来，在他脸上拍了拍。

“——本王讨厌背叛。”

冰凉的刀刃。

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衡猩红着双眸，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

“背叛又怎样？！”

“你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光明一脉又怎样？！你根本就是魔鬼！”

“你们都是骗子！”

“如果不是羽裳那个贱人，我们怎么会流落他乡！”

“她被人迷了心智，凭什么要我们来承受后果！”

“如果不是她，羽国不会亡！”

曾经他也对她们无限信任。

曾经他也对这个公主充满怜惜。

但他们也不该承受这些！

国破家亡，背井离乡。

他们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

辛家并没有收买他！

是他醒悟了！

是他不再被蒙蔽了！

这都是墨晞羽，都是皇室欠他们的！！！

墨晞羽反手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然后猛地向下划开。

生生将其开膛破肚。

羽国亡了之后，她从那个地方出来，尽了一切努力，将流落各地的百姓找回来。

有人想要放下仇恨，她便给他们提供了新的身份。

而更多的人选择了跟在她身边。

“你们有何怨恨，大可以在开始时就表露。”

“本王给过你们选择的机会。”

“跟着本王是你的选择。”

“本王就有权处理背叛者。”

黑暗中，墨晞羽的紫眸泛着冰冷的光。

“你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