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琴的心一沉,循声望去。
白袍的少年立于雪地中,乖巧的面容此时无端令人感到危险,血眸中流光溢彩,似是今夜月光坠落其间。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是无害的样子,却如同伺机而动的猛兽。
一旦被盯上,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年琴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微微颤抖:“他……不肯听我说。”
“是吗?”
墨无罹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年琴,想要得到,怎能不付出代价?
“本皇子劝你,别耍什么花招。”
年琴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若还想嫁给他,就乖乖按照本皇子的话去做,不然,本皇子随时会换人。”
墨无罹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
“本皇子能给你的,同样也能收回。”
年琴认命般闭上眼睛。
许久,她才听见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杀他……对吧?”
话一出口,她就自嘲地笑了笑。
皇权之争,即便是手足兄弟,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些在人情淡漠的皇家长大的皇子们,为了皇位,什么都敢做。
一母同胞的兄弟尚且会反目成仇,更何况,墨扬并非云皇后所出。
“呵。”
一声冷笑,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想。
“看本皇子的心情。”
年琴双手紧握。
她是墨无罹手中的棋子,墨扬亦是。
她没有任何资格跟墨无罹谈判,只能尽她所能,陪在墨扬身边。
没有她,墨无罹还会派其他人。
其他女人,或许除了帮助墨无罹外,还怀着其他不轨之心。
既然如此,不如她来。
“若是可以,求你,放过他。”
明知道墨无罹不会答应,她还是想求他一诺。
年琴生于利益交织的世家,对人对事看得很清楚。
墨无罹在她眼中虽然手段卑鄙,但却言而有信。
只要他答应,墨扬就可以活下去。
“让他活着?在他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之后吗?”
年琴双眸猛地睁大。
“你知道墨扬这种人是什么样的吗?若是他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本皇子派来的人,就算你对他一颗痴心,他也不会再原谅你。”
墨无罹平淡地,将事实剥开。
“……他会怀着对你的恨意活着,终日浑浑噩噩,痛苦不堪,最后绝望地死去。”
前世,墨扬落败后,他忙着跟墨竹墨棋斗,便饶了他一命。
然而,他还是让人盯着墨扬,而线人所言,就是这样的。
年家从一开始就是他安插在墨扬身边的眼线,年琴是他为他的好兄长亲自挑出来的未婚妻。
墨扬依照前世的他的计划娶了年琴,而年琴也很听话地在争夺战的那段时间,把墨扬的一切计划都透露给他。
墨竹就是依靠这些令墨扬身败名裂。
那之后,墨扬众叛亲离,如落水的人一般,紧紧抓住年琴这棵救命稻草。
那时的情况跟墨扬现在差不多。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当墨扬知道真相后,一切温情的假象都破灭了。
他恨他,更恨年琴。
年琴在那之后仍固执地待在墨扬身边,最后却被墨扬找人狠狠凌辱后丢在了帝都的大街上。
那日的晴夜,年琴跳河自尽。尸体被打捞上岸时,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
墨扬在半年之后,也病逝了。
“他活着对你们两人都是折磨,年小姐想不清楚吗?”
墨无罹笑着看她。
他不过是遵循前世的轨迹做事罢了。
年琴又哭了。
她是世家贵女,本就是个爱哭的性子,娇气极了。
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更清楚她有多爱墨扬。
她不想他死,可也不想看见墨扬仇视的目光,那会令她心如刀绞。
她等了那么久,却只能同他共眠那么短的时间,她真的不甘心。
但她无能为力。
“我明白了……我会劝他的。”
墨无罹想要她劝墨扬跟墨棋合作。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墨棋没有任何背景,甚至他的母妃也是婢女出身,而且早逝。
但这不是她能过问的。
墨无罹看她哭得稀里哗啦,有些烦躁。
这种世家贵女,重名声,同时也是每个世家从小培养出来为家族谋利的工具。
三从四德,是套牢她们的枷锁。
所以再好拿捏不过。
哪像他的皇兄。
想到墨晞羽,墨无罹的心里痒痒的。
皇兄那般耀眼的人,若是落泪,定然是惹人怜惜的。
年琴根本没有半点可比性。
现在,唯有快些登基,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皇兄身边。
“行了。”墨无罹从思绪中回神,见年琴还在哭,不耐烦地道,“现在快些回年府,若是被发现了本皇子可不管你。”
其实年琴的父亲知晓这件事,只不过在他授意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就年琴这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突破年家重重守卫顺顺利利来到大皇子府?
这对苦命鸳鸯,今世因变数提前相爱,最后又会怎样?
他倒也想看看,如今那么多事跟前世不同了,年琴和墨扬最后又能走到哪里。
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