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憋屈地闭了嘴，眼睁睁地看着墨晞羽在诏书上盖上帝玺，心里不停地滴血。

但他们没办法。

谁不知道，朝堂上的这些武将心都是偏的，就只认墨晞羽这个黄毛小子。

墨晞羽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当然是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有涉及她的势力的，这其中就包括墨国的军事方面。甚至就算她想逼宫，这些武将也是绝对支持。

这相当于她手里握着墨国大半兵权。

谁敢招惹她？

墨无罹看着墨晞羽修长的双手将玉制的帝玺放回红绒上。

白玉莹白的光泽，不及她的手半分。

她嘴角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弧度，紫眸中含着笑意，再加上那张俊美中带着青涩的脸，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世间除皇兄外，恐怕就再没有人能将这句话完美诠释了。

墨晞羽见他一直盯着她的手看，便松开了帝玺。

小家伙，是想要帝玺？

这东西，可是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份野心？

墨晞羽挥手，示意端盘的小太监下去，免得出了什么事故。

她沉吟了一会儿，收回了看墨无罹的目光。

有这份野心也好。

若他无心皇位，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让他完全接管整个墨国。

墨晞羽又想起了她最开始的目的。

眼前的少年，是她要辅佐的，未来的君王。

……她要为他铺平道路。

一想到这个，把文官们按在地上摩擦过后愉快的心情瞬间被拖入了无底深渊。

下面的文武百官，感觉墨晞羽周身那种虚伪的温柔气质似乎消失了，现在他们只觉得周围冷了几个度。

文官们：QAQ！

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他们要死了吗？

墨晞羽沉声：“退朝。”

他若是成了皇帝……是否就会开始疏远她呢？

或许他会像墨砚一样，忌惮她的同时又利用她，保证自己的国家长治久安。

绝对……不允许。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像这样永远陪在她身边吗？

墨晞羽自己都没发现，她低头掩盖住的，是紫眸中涌动的偏执疯狂。

“退朝——”

太监尖细的声音一响起，文官们就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金銮殿，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一往，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墨无罹感觉墨晞羽似乎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皇兄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多疑了，爱胡思乱想。

“皇兄？”

武将们在文官后面非常识趣地离开了，墨无罹上前几步，摸了摸墨晞羽的脸。

手中的触感比上好的羊脂玉还细腻，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就是有点冰。

墨晞羽抬起头，还是温柔的样子。

“第一次来上朝……感觉怎么样？”

她摸摸他的头。

“他们都不敢忤逆皇兄的话呢。”墨无罹道，“皇兄果然是最厉害的。”

他的皇兄，权倾朝野，自然是最好最厉害的。

她是他的骄傲。

眼前乖软的面容一直极具欺骗性，虽然个子高了点，但在墨晞羽眼里，墨无罹本就是个孩子。

而且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崇拜偶像的孩子。

墨晞羽轻笑。

“……那就乖乖听皇兄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也可以。”

他要听话。

不准离开她。

只要他不离开，他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他。

血眸定定地看着她，似是疑惑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那是一双很干净的，像血玛瑙一样漂亮的眼睛。

汇集了世间一切事物的纯净与光明，越看，就越能反射出她肮脏的心。

可是人都会有私心的啊。

更何况，她本就是一个千夫所指的卑鄙小人。

她只是想要他永远陪着她而已，这并没有错。

墨无罹透过她漂亮的紫眸，仿佛能看到深藏其中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皇兄在说什么啊。”墨无罹埋首到她颈间，轻嗅她身上的幽香，“我的这条命，本就是皇兄的。皇兄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这是他的救赎。

是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光明。

若不是上一世她不负责任地突然离开，他又怎会放开她。

所以，她得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来赔。

生生世世，他都要跟她在一起。

墨晞羽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间。

“皇兄。”她听见他软软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好高兴。”

他好高兴，这一世不会再错过她。

他好高兴，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能在她心中占得一席之地。

他好高兴，不再是他一人独自等待了。

墨晞羽拍了拍他的背，头靠在他的头上。

“我也是。”

心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慢慢发酵。

“皇兄……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跟我说。”墨无罹像是在撒娇卖萌，“说出来就好了，皇兄要永远开开心心的。”

墨晞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从来没有人，会跟她说，希望她开心。

她是羽国的皇储，从小被当作继承者培养，记忆中只有母皇不苟言笑的面容，和帝师面无表情的脸。

她的身上寄托了所有人的希望，所以她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在人们眼中，她已经得到了世人所追求的一切。

地位，权力，实力，富贵。

因此，没有人关心她。

墨晞羽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眷恋地抱住墨无罹。

面前的少年十五岁了。

其他皇子在他这个年纪，要就有了好几房小妾，再不济，也该像墨扬那样有个未婚妻。

但墨无罹没有。

一想到这个，墨晞羽心里就很开心。

现在这种感情，更是无比突兀。

甚至她有时候会想，他如此依赖她，到底对她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把她看作一个兄长，还是其他的什么。

若他知道她是女子，又会是什么样子。

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她所顾及的，所在乎的，只有墨无罹。

不知何时，他的存在，已经渗入了她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

她再也舍不得放开他离开了。

墨晞羽突然就想到柳如伊之前曾跟她说过的话。

喜欢……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