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连退数步,双指颤抖不已。
再看那长眉老者,已坐回了长凳,和善道:“我这徒弟心直口快,得罪了二位,还请见谅。”
兄弟二人相互骇然,半响过后,冷哼一声,二人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不过看向那一老一少的眼神中,满是恶毒。
这一小插曲,完全没有吸引陈玄黄六人的注意力,此时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烤羊,眼睛里放光。
啪!
唐伏虎刚刚伸出手,却被人打了回去,目光幽怨的瞧了眼师父,捂着手背,嘴里碎碎念。
道然真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一沾吃,瞧你那急不可待的样子,丢人!”
唐伏虎咽了口口水,怯生生道:“师父,若再不动手,羊腿就被小师弟他们分完了。”
“嗯?”道然真人看着其他四人正在分割羊腿,立刻愤愤道:“给为师留点!”
六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发出的咀嚼声、赞叹声,吸引了其他食客的目光。
年轻剑客瞅了眼抱着羊腿直接就啃的唐伏虎,面露鄙夷。
到是长眉老者,看着大吃大喝的众人,笑容依旧和善,
邻桌那怒气未消的兄弟二人,见惹不起那长眉老者,就想着把火气撒在这六人身。
这六人中有老有少,还有个青衫男人,始终闭着眼,本以为是故作深沉,再仔细瞧瞧,连吃饭都要别人替他夹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是个瞎子。
这兄弟二人姓冯,名字颇为有意思,哥哥叫冯一马,弟弟叫冯一牛。
两人幼时被一侠盗收养,学了一身本领。多年前那侠盗病故,兄弟二人这才下山去闯荡江湖。
只可惜,二人只学到了一个盗字,而那个侠字完全丢到了一边,下山后,没少做些鸡鸣狗盗的事。
冯一马三指端着酒杯,看了眼邻桌六人,阴阳怪气道:“啧啧,白来的酒,喝得就是香。”
冯一牛讥笑道:“看那瞎子喝得如此含蓄,只怕是不好意思了吧。”
背对二人的陈玄黄闻言,眉头一皱,两人的话,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个‘朋友’。
每每有人请客吃饭,你吃多了,这人就会嘲笑你说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就等着这顿了。
你若吃得少了,便会拿话揶揄你,说这顿饭也不用你掏钱,何必吃得如此含蓄。
这种人,着实让人讨厌。
坐在陈玄黄身边的晏明,伸出两指在他眼前摇了摇,示意他不要冲动。
陈玄黄深吸口气,轻轻‘嗯’了声。
见六人无动于衷,冯家两兄弟心中底气十足,更加变本加厉。
“哼!两只苍蝇,真是烦人!”年轻剑客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冯家兄弟二人瞬间戛然而止,以为对方要冲自己而来。
没想到那年轻剑客瞪了二人一眼,直径朝楼走去,回了房间。
长眉老者将最后一杯酒灌入肚中,朝两兄弟笑了笑,便楼去了。
冯家两兄弟这时才长出一口气。
被这一老一少搅了骂人的性质,冯家两兄弟一下子欲言又止,不知从哪里开始骂才好。
这会儿功夫,那一整只烤羊,已经去了一半。当然大多数都是进了唐伏虎的肚子。
店小二这时端了两碟下酒的小菜来,陈玄黄看了眼,狐疑道:“君掌柜送的?”
店小二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指向那俊俏公子,“是那位公子的给几位的。”
陈玄黄看去,就瞧见那俊俏公子正对自己点头微笑。
陈玄黄冲着他抱了抱拳,以示感谢。
道然真人用余光瞟了眼那公子,小声说道:“不会是极逍楼的人吧?为师我现在见了俊俏男人,就浑身发颤。”
陈玄黄贱笑道:“师父,你不说前半句,听去会更好。”
“不说前半句?”道然真人试着用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脸色蓦然涨红,愤愤道:“逆徒!竟然拿为师寻开心!”
陈玄黄‘嘿嘿’笑着,十分开心。
鱼妖娆眉梢一挑,打趣道:“老头,莫不是那俊俏公子看你了,才送的两个小菜。”
道然真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反驳道:“胡说八道!依为师看,他分明是看你了。”
“看我?”鱼妖娆哼了一声,不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呃?这长相也算是癞蛤蟆?”
“切,徒有其表而已,老娘重在内涵。”
道然真人捋须笑道:“看来妖娆你在为师身边呆久了,也不由自主被为师身的高贵品质所熏陶了!不错不错,看一个人,内心要重于外表!就像为师一样!清凉派数代人的高贵品质,都在为师一人身体现了!”
“呸!少给自己的老脸添金!”
“为师这全是肺腑之言!”
“你还是先保护好你的菊花吧!免得今日某人被俊俏公子撸了去,晚节不保!”
“你!”道然真人涨红了脸,吹胡子瞪眼的半响,竟没说出一个字来,最后直接铺在了唐伏虎的肩膀,呜咽痛哭。
唐伏虎伸出一只大手,在师父肩拍了拍,表示安慰。
道袍,瞬间出现一个油手印。
陈玄黄边吃边向四周看去,当初倒塌的墙壁已经修葺好,但仍能看出新旧墙的颜色差异。
抬头看去,那一老一少住的间房,当初住的是崔远。
陈玄黄喝了一口酒,想着一会儿要去崔远的坟前拜祭。
俊俏公子独自一人,也没人与其喝酒聊天,所以吃得很快,没过多久,便起身楼了。
五男一女那桌人,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那丰腴女子始终秀眉微蹙,时不时看向大门,五个汉子左手握着刀柄,仅用右手喝酒吃菜,一副戒备之色。
过了良久,冯家两兄弟了楼,临走时还狠狠瞪了陈玄黄等人,只有看向鱼妖娆时,目光变得贪婪无比。
在等唐伏虎吃完的这会儿功夫,陈玄黄独自去外面祭拜崔远,给他摆了一碗酒,一碗碎羊肉,又将瀚海摘下来,放在他坟前,嘴里念念有词。
说了一大通话,陈玄黄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刚要往客栈走去,远处响起急促切密集的马蹄声。
十几名头戴斗笠,腰挎长刀的男人,在客栈前翻身下马,鱼贯而入。
气势汹汹。
大门被人怦然踹开,店小二看到这一群杀气腾腾的大汉时,向自己掌柜的跑去,小声道。
“掌柜的,估计要出事!”
君天罪睡眼惺忪,说了句。
“多挖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