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东南,便是扬州,哪怕是师徒六人这样不着急赶路,在次日傍晚前也抵达了扬州江宁。
进了江宁城,众人有一种重归故里的感觉。
若不因为时间太晚,众人都想去街逛一逛了,也不知那些百姓还认不认得自己。
马车停靠在小别院前,在陈玄黄的提议下,众人决定还是先看一眼曾经的家,再前往客栈。
曾经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已经焕然一新,门贴了两幅门神画像,两侧还贴有对联,门头则是一副横批,写着万事兴隆。
鱼妖娆撇着嘴,伤感道:“看到这里是别人家了,我心里有些酸酸的。”
众人沉默不语,目光灼灼的看着大门,心情则与鱼妖娆一样。
许久之后,陈玄黄怅然若失道:“好了,看也看了,咱们走吧。”
众人依依不舍的转过身,朝马车走去。
此时,众人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玄黄?!你们回来了?”
陈玄黄猛然看去,惊喜道:“张大哥!”
师徒五人再次坐到这院子里,心中感慨万千。
陈玄黄向一旁瞅去,自己曾经的陈家菜园已经不见了,而是摆了一张桌子,角落处种了许多的花草。
注意到陈玄黄的目光,张天瑞歉意道:“我原本也想按照玄黄你那样种一片菜地,只可惜试了几次,全都失败了。”
陈玄黄摇了摇头,温声道:“菜地不重要,这个家才重要。真没想到,张大哥你竟然将这里买下了。”
张天瑞笑道:“原来都住在衙门,可以后若是成了亲,哪能带着老婆还住那里。”
陈玄黄眼前一亮,“张大哥要成亲了?”
张天瑞脸色一红,赧然道:“还没,估计年前差不多了。”
“嘿嘿,恭喜恭喜。”陈玄黄好奇问道:“哪家姑娘啊?”
张天瑞瞅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曾经不是跟你说过么,她叫兰花。”
陈玄黄嬉皮笑脸道:“哪天给嫂子带来,让我们瞅瞅。”
“呃”张天瑞红着脸,顿时语噻。
啪!
鱼妖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直接赏了一个板栗,将陈玄黄拍倒在地。
“人家娶媳妇,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还让你瞅瞅?瞧你那贱样儿!”鱼妖娆插着腰,恶狠狠道。
陈玄黄捂着头顶,呜咽了几声。
张天瑞干笑了几声,看向其他人,“道然真人、鱼姑娘,你们怎么回到江宁了?”
道然真人捋着长须,浅笑道:“受人之托,回扬州办点事。因路过江宁,正好回来看看。”
张天瑞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点了点头。
鱼妖娆眉梢一挑,“那曲瘸子没问难你吧?”
鱼妖娆口中的曲瘸子,就是如今的江宁县令,曲振。
年少时从高处摔下来,伤了脚,自那以后,走路一深一浅,得了个曲瘸子的外号。
曲振读死书,且为人迂腐,看中出身,瞧不起江湖之人。
若不然,鱼妖娆他们几个也不会被踢出捕快的队伍。
听到问话,张天瑞叹了口气,“如今我手底下这几个捕快,都是曾经的穷秀才,来这里无非是混口饭吃,难懂的什么捉贼缉盗。这衙门里,天天都能听到读书声。”
此时陈玄黄捂着头,从地站了起来,讶异道:“这种人也能当县令?”
张天瑞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是扬州观察使,顾大人的亲信。”
陈玄黄恍然大悟,“对了,于师爷可还好?”
“于师爷如今在一间私塾教书,日子虽说平淡,确也充实。”
“咦?于师爷没留在衙门么?”
张天瑞摇头道:“曲大人身边已有幕僚,而且他也不喜欢于师爷的为人,所以”
“这样也好,离开了衙门,于师爷还能过得轻松些。”
张天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嗓音低沉道:“半个月前,于师爷的母亲过世了。”
闻言,众人瞬间一愣。
少顷,陈玄黄叹气道:“此时天色已晚,等明日,我等再去看于师爷吧。”
张天瑞赞同道:“也好,等明日,我亲自带你们去于师爷的私塾。”
说完这话,张天瑞瞅了眼躲在鱼妖娆身后的小丫头,进门这么久,小丫头不发一言,存在感十分的低。
张天瑞在青青和鱼妖娆的脸来回看了看,疑惑道:“这是鱼姑娘的女儿?”
鱼妖娆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一字字说道:“老娘才走了多久?哪来这么大的女儿。”
“呵呵我就是开个玩笑,鱼姑娘你别介意”
鱼妖娆哼了一声,摸着小丫头的头顶,柔声道:“这是我徒弟。”
张天瑞急忙抱拳,说了些恭喜、祝贺的话。
陈玄黄环视了下四周后,怅然道:“好了,咱们走吧。再晚些,客栈就没房了。”
听到这话,张天瑞立刻将他拦了下来,讶异道:“你们去客栈?”
陈玄黄点头道:“是啊。”
张天瑞大笑了几声,分别指向东西两侧的厢房,“鱼姑娘师徒二人住一间,咱们几个住一间,不就好了。”
啪啪啪!
道然真人拍起手,开心道:“此法甚好,这样一来,咱们就把住店钱省了。”
陈玄黄瞅了眼自己师父和三师兄一眼,担忧道:“张大哥,你确定如此?”
张天瑞挥起拳头在对方胸口轻轻锤了下,佯装生气道:“你小子,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我这不是客气呃,等晚你就知道了。”
言罢,陈玄黄撸起袖子朝厨房走去,“今日让我给张大哥你露一手,也好补偿下你。”
听到前半句话,张天瑞心里直高兴,但听到后半句,则微微一愣,心里隐约开始担忧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赶了一天路的众人回房休息。
深夜,
这小别院中,逐渐响起了有节奏的声响,这动静像是出殡时的吹拉弹唱,也像是房子动工砸墙声。
黑暗中,张天瑞的双眼,显得格外明亮。
“玄黄,你睡了么?”
“嗯?张大哥你还没睡?”
“哎,我终于知道你话中的意思了。”
“习惯就好。以我的经验,等后半夜,这动静就小多了。”
微微沉默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嗨~咬咬牙也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