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傍晚时刻,程易迈出住院楼的那一瞬间,樱花香气萦绕他的鼻尖。
景辞的车已经离开了,他的无牌别克就那么孤零零地停在那一片停车位上。
他拍了一下引擎盖,然后拉开车门。
“小张,那个景小姐什么时候就走了?”程易降下车窗,皱眉对门卫小张问道。
小张拉开抽屉,取出来一大沓现金,苦笑着说,“程总,这些是景小姐留下的赔偿款。”
“这么点,还不够三万吧。”程易打断了小张的话,嘴角带着些嘲笑,“不过人家是个小姑娘,留这点就不错了。”
“不是……”小张把那一沓钱放到桌子上,弯腰好像在拿什么东西。
“程总,我还没整理完。”小张苦笑着搬起一个纸箱子,展示给程易看时,里边还有半箱子散乱杂堆着的钞票。
“……”程易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咳,那行,你好好整理吧,我还有事。”
“看不出来……这事我都没干过……”程易不禁感慨自己的二十四岁高龄,长叹一口气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
“程小爷……我儿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程易看着周老头醉醺醺的样子,不免有些想笑,但是碍于工作,他绷着脸继续回应着,“好,我吩咐下去。”
“程小爷,再喝一杯,我谢谢你!”周老头说话间又举起酒杯,“想当年,程爷在京洲的时候,我也是跟着程爷混过的……”
程易笑着回应他,“是是是。”
“要我说啊,程小爷别跟程爷闹别扭了……”
“周总,有些话……”他身边的人朝周老头摆了摆手。
程易挑眉,抬手摸了摸额头。
哪里是他跟他爸闹别扭,分明是他夫妻俩闹别扭,硬把锅甩到他这个儿子身上。
现在好了,大家都觉得他是个不孝之子……
“行了,周公子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我会把那个人交给你的。”程易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周老头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谢谢程小爷……呜呜……正面势力是没找到那个人,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呜……不能让我儿子就这么……呜……”
周老头说着说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就往程易身上靠过去。
“……”程易一个闪身,站了起来,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趴在椅子上哽咽的周老头,“周老板,我看你喝了不少,早点回家吧。”
说完,程易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五个人鱼贯而出。
房间里只留下周家的几个人,醉的醉,发酒疯的发酒疯,哭的哭,嚎的嚎。
“多少钱来着?”程易朝身边离得最近那个男人偏头问。
“程哥,他说出五十万。”
“啧……”程易走出饭店大门,下楼梯时抬眼看一眼夜空,沉声说,“就找出来就行了,五十万不包收拾。”
“好的,程哥。”
。
第二天。
景辞回到学校后,照常把车停在学校大门口,然后脱了黑色风衣外套,叠好放在副驾座上。
她下车时整理了一下衬衣,塞一个衣角到裤腰里,袖子挽成半袖,露出半截胳膊。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没有项链手表戒指之类的东西。
因为,她不喜欢。
景辞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然后走到后备箱,打开后,拉过来一个纸箱子,打开盖后,抽出几张钞票塞进裤兜里。
她梳着利落地马尾,头发中长,没染颜色,不化妆,眼神总是淡淡的,表现出好像什么都不入眼的感觉。
苏大是百年名校,百年的历史沉淀在校园里,各种各样风格的学生在这里都不会显得突兀,或格格不入。
“景同学,又见到你了。”
景辞站住步子,回头看向声音来处,“韩班长好。”
“下午大物,记得去上课。”韩班长抱着一厚沓资料页,朝她笑了一下。
景辞礼貌地回了一个笑。
一转身,嘴角的笑渐渐消失,眼神也趋于平静。
她径自走回寝室楼,回到了三楼323室。
寝室里如旧,沈年岁去住院了,寝室里就剩下那个女生了——陈淼。
景辞缓缓把门推开,然后进房间,关上门,上了锁。
陈淼见她回来了,眼神明显有些闪躲,原本正在看手机的她,一时间有些目光无措。
“怕我?”景辞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坐下,转身看向陈淼,扯出一个笑。
“笑话,我怕你?”陈淼僵硬的笑了笑,看见她这副表情更是心虚,不禁更加害怕。
她一贯是有些怵这个景辞的,总觉得这个女生有些太冷了,笑着也让人觉得冷。
“是你把岁岁的信息给周家少爷的吧。”景辞翘着二郎腿看着陈淼。
“不是我。”陈淼丢了手机,直接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拍着桌子说,“你别血口喷人!”
看着她青筋毕露的额头通红的脸,景辞动都没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陈淼瞬间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
“岁岁住院的事,你应该不知道的,周家少爷被人打残,你应该是知道的,不过,没人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景辞瞥了一眼上锁的门,忽然站起来掐住陈淼的脖子,虽力度不大,但也把陈淼吓得不轻。
“你又凭什么说我血口喷人?嗯?”景辞眼睛微红,说话逐渐咬牙切齿,“岁岁住院,都是因为你。”
“我……我……”陈淼被吓的说不出一句话,眼睛睁的大大的,脊背紧紧贴着柜板。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你告诉周家少爷,沈年岁,漂亮。”景辞逐渐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抬指挑起陈淼的下巴。
景辞比陈淼高两三厘米,看起来却比她有气势得多。
“你有这样的赚钱法,我自然也能找到。赶明儿,我也告诉别人,陈淼,漂亮。”
“你……”
“乖,叫辞姐。”
“辞姐……”陈淼带着些哭腔,“辞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景辞浅笑着看她逐渐匍匐下去,“对不起这句话,不该对我说,你应该对那些你伤害过的女孩说,她们都等着你的这句话呢。”
“辞姐,辞姐。”陈淼涕泗横流地攀住她的膝盖。
“小点声,被人听到就不好了。”景辞看了一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