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我的孩子。”
“随便什么人都行。”
远远地传来了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高木往前,看见一个满身是血污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的身体瘫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人来人往的四周。
她的脸上灰尘和豆大的汗液混合在一起,眉宇之间是止不住地哀愁。
没有人停下脚步,也没有人看这对可怜的母女一眼,好一座受难者雕像。
她坐在路边,祈求有人能停下来看一看,帮一帮这对遭受到了不幸的母女。
可是这个世界在颠倒着,在行凶着,在火焰燃烧的声音中狂欢着。
有猖狂的大笑,有砸破玻璃的声音,还有汽车警笛不间断的啸叫。
何处是地狱?
即为人间。
引起了地狱狂欢的盒子走到了这里。
高木走到这对可怜的人身前,轻轻地问道,“怎么了。”
像是溺水中的人得到了能抓到手里的稻草,这位母亲把怀里的孩子伸了出来,露出孩子苍白的脸。
情急之下,她已经思考不到其它的事情。
“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孩子身子上有刀的豁口。
“她没救了。”不用再仔细看,高木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求求你了,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她用脏兮兮的手一把握住了高木的手臂,“你能不能送她去医院。我求求你了,带我们去医院吧。”
被这可怜的母亲摇晃着,高木心底不由得生出了烦躁的情绪。
一没命令她们杀人,二没让她们放火。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为什么要求到她这里来。
用力挣脱了来自地狱里的求救,高木烦躁地说道,“我没有车,而且你们也出不去。”
难道现在她要自杀不成。
这个可怜的母亲还在苦苦哀求着,“我求求你了,帮帮忙吧。”
“那你自己去好了,路上的空车多得是,为什么一定要别人帮你。”高木不知道怎么的,不想再去看这可怜的女人一眼,“谁造成的麻烦,你就去找谁,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
母亲继续求着,“你也以后也会有孩子的,帮帮忙吧。”
高木离开的脚步顿了一顿,一股雀跃的情绪爬上了她的心头。
“你刚刚说什么?”
母亲的脸上依然带着焦急。
“你以后也会有孩子的,求求你了,帮帮忙吧。”
孩子……
只是听到这个词,先诞生在高木心底里的是厌恶,那是对于又一个自己的讨厌。
而在这种快速消失的厌恶过去之后,敏感的高木仿佛抓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东西。
再认真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情感。
高木冰冷地分析出了自己为什么会产生了烦躁的情绪。
那是对于人类的羡慕,对于能创造出另一个不同生命的羡慕,能够自我繁殖的尚川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人类和尚川的差异之处也在于这些地方。
现在的身体的性别由于和姜宓融合的原因表现为女性,但是本质上她依旧是男性尚川转换过去的。
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这代表她是不同的。
“你看着我的脸,再说一遍刚刚的话。”高木掰正她的头,希冀地说道。
不管是姜宓、亦或则是人面疮,都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看待过,就连这些见到了自己开始发疯的人也只是把她当做神像来崇拜。
现在居然有一个人,说出你以后也会有孩子的话。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能被看做是人呢?
她现在可是女人,应该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她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做人,做一个不一样的人,刚刚这样的话怎么能不让她觉得惊喜?
但是高木的神色很快就耷拉了下去。
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在看清了她的脸以后,喃喃地说出了以下的话。
“你好漂亮。”
双目无神的她和那些被魅惑过的女性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甘心的高木打了自己身前的女人一巴掌。
“你的女儿要死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说我好漂亮,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但是显然这样的暴力没有办法惊醒这个女人。
“女人就是麻烦,满脑子都是那一点狗屁倒灶的事情。”
这就是狗屁的命运,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出去。
难不成她就应该一辈子干这样的事情不成?
这张属于尚川的宿命的大网无情地收缩着,把高木束缚的不能呼吸。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既然得不到真实的话,那听一听虚假的恭维算了。
如同高木所想的,已经被魅惑了的女人理所当然的奉承道。
“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但是这样的感动已经无法再打动高木了。
我想要你说,是你自己想这样说才说的,而不是我想让你说你才说。
虽然很绕,但的确是不一样的感觉。
偏过头看了看那个还在不断失血的小女孩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沙丽,我叫沙丽。”
这下高木倒是有印象了,根据姜宓收集的资料,这个叫沙丽的女人是那个尚川所住的旅店的老板。
眼珠子一转,她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轻轻咬了一口自己的白皙的手指,高木把手指上溢出的血液抹在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嘴唇上。
这样就能保护住这个小孩不会在梦境结束前死亡了。
因为作为本体的她还未死去,这一点点血液还不具备自我繁殖的条件,不过强烈的细胞活性依旧会提前占据这个人的躯体、驱逐百病,暂时地潜伏的她的身体里。
等到合适的时间在再度复活。
“你现在去一个地方,去教堂那个地方的门口等着,到时候会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男人来找你。但那个家伙是个畸形儿,你记住了没有。”
光光是这样还不保险,高木还要确保这个女人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又想了一会。
高木扯下了几根头发,像是插秧一样插在小女孩的头上。
那乌黑的头发像是生了根一般,落在对方的头皮上就扎根在上面,端的是诡异无比。
“行了,你快带着你的孩子走,我看着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