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灵潇原为罗刹国王独女,从娘胎里带出来了宝扇护体,固号铁扇公主。铁氏一脉乃沙漠精灵所化,在这荒漠中建立国度,守护着一方臣民。
“啧,灵潇居然是罗刹的公主。”白珑不禁感叹了一句,手肘碰了下流熵,却发现六耳猕猴神色愠怒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这猴子突然抽什么风?
“凭那个女人的脚程都已经到这儿了,那乌龟到底带着老子饶了多远的路?”
他关注的重点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此刻的铁灵潇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轻纱,看见了正前方跪地的四个臣民虔诚地举着的已经被热晕过去的‘龟神’,眉头一皱,这乌龟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铁灵潇一回头,目光在人群中扫动,一眼便看到了一头红毛的流熵,以及旁边抱着他的胳膊阻止他冲出去宰了小乌龟的白珑和辉夜。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罗刹王宫内。
“你们不是要去东海吗?怎么转悠到北边的罗刹来了?”
铁灵潇示意侍女将盘中的果汁端给他们。
“迷路。”
白珑喝完第三杯酸枣汁后,感叹道:“你们神池里的那颗水灵珠真是个宝贝,居然能养活一整个国家。”
提起那灵珠,铁灵潇苦笑着叹了口气:“何止是养活。”
她回忆着儿时护城河水流湍急,百姓们家家有花,户户养禽的景象。那个时候,就算外面黄沙漫天,但罗刹却是个空气中都能闻到水汽的天堂。
“我随菩提祖师去了菩提山修炼后没过几年,水盈珠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光芒开始越来越微弱,出水量也一年比一年小,一直到现在,只剩微弱的水流渗出,百姓连生存都有些艰难了。师尊闭关前一天我收到父王来信,便赶了回来。”
“那你有去请教过师尊吗?”
铁灵潇摇了摇头:“师尊通晓天下因果,但也正因为如此,不能泄露尘世天机,否则必遭反噬。”
白珑一愣,那菩提祖师告诉她天劫的事,算不算泄露了天机?
“你这池子周围有旱魃的气味。”流熵啃着香蕉随口嘟囔了一句。
“旱魃?”铁灵潇一惊:“你确定?”
“前几年蜀中大旱的时候,师尊曾带我去除妖,它身上那股子辛辣的气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六耳猕猴在五感上的天赋,铁灵潇从不怀疑,他说有,那就一定有。
见铁灵潇忽然一脸凝重,白珑有点困惑:“什么是旱魃?我看城中也有不少妖精,是有什么不一样吗?”
“妖大体分三种,一种是天下万物生灵修炼所化的妖,也是最常见的。第二种是器物所化,因着生灵的某种执念成妖,虽然较为少见,但和前者有个共同点便是,他们都是有真身的。而第三种妖,就像这旱魃,因连年大旱而生,成妖后可随心致任何一处大旱,这种妖物没有本体,于冥冥中作祟。”铁灵潇眉头深锁,如果真的是旱魃,盈水珠能撑着这么多年令罗刹不至旱死,已经很顽强了。她看向流熵:“你说曾随师尊驱除旱魃,可有对付它的办法?”
六耳猕猴慵懒地瘫在椅子上,桃花眼微眯:“没有,这种妖,打又打不着,难缠得紧。话说,你知道东海怎么走吗?”
这话题转的没人想搭理他,白珑拨弄着小猴子暗金色的发丝:“旱魃赖在这多年,怕不是跟你们这盈水珠较上劲儿了,说不定能用这珠子将它引出来呢。”
……
沙漠中的昼夜温差极大,白珑打了个喷嚏,紧紧将身前的小猴子抱在怀里不撒手,真是暖和。辉夜的个子长得很快,现在已经快超过她的下巴了,她微微仰着脑袋搁在他的头顶:“小猴子你再长高一点,我就抱不住你了。”
铁灵潇同看守的卫兵交代了几句后,站在神池前作了一揖,而后飞身一跃,动作利落地从石像上取下水盈珠,身形一闪,向城外掠去。
“还不松开?你自己想办法跟上。”流熵冲着白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飞身而去。
……谁又惹着这位大爷了?这么大脾气。
自己去就自己去,白珑撇了撇嘴,正准备松手捏诀,辉夜却突然按住她的手臂。
眼前场景忽然极速流动起来,几个呼吸便追上了前面出城的二人。白珑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激动得一把将辉夜转过来,捧着他的脸:“小猴子你学会瞬行术了呀!真棒!”
“吵死了,安静点。”
白珑冲着流熵的背影比了下中指,随即看向铁灵潇手中的盈水珠。
大漠的夜晚,天边泛着深邃神秘的宝蓝色,昏暗的夜色下,水盈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白珑觉得珠子上的水波流动,竟真的比在城中剧烈了许多。
蓝色光芒像是终于挣脱了压制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来愈强烈。而下一秒,一阵凉风扫过,盈水珠的光芒又渐渐弱了下去。
难闻的辛味钻进流熵的鼻子,他皱了下眉:“跟出来了。”
铁灵潇阖掌将盈水珠收好,眼神凛冽,右手一挥祭出芭蕉扇,一腔怒火运足灵力,向着流熵视线的方向跳起,借着身形翻转的力道猛力一挥,狂风瞬间平地而起。
白珑第一次看见盛怒之下的铁灵潇,也第一次看见如此近在咫尺的沙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