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我干掉的第二十三个尸鬼了～我说，你们应该也快习惯了吧？这些不过是受到了以太影响而复活的尸体罢了，一推就倒的那种，有这么可怕吗？”

在安列卡圣山的遗迹中，有着许多安列卡人朝圣者的遗体，当地人都以死后安息与此为荣，不遗余力的徒手攀爬圣山朝圣，为此丧生的普通人太多了，但成功来到遗迹的也不少，比如刚刚倒在喀秋莎刺刀下的这位

“……喀秋莎殿下，我可不是您，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在战火中翩翩起舞的能力……死掉的人又重新活动起来……这是在伊利亚教会的记载中，都没有收录的恐怖事实！不行，我得记下来……”

雷德主教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作为队伍里唯一的普通人，在照明术式的照耀下，他现在双眼微陷，嘴唇发白，就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在遗迹中遇到的种种异常，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那你就慢慢记吧，反正这地方以后也是要完全探明的，尸鬼的数量已经越来越少了……这说明我们已经进入了遗迹深处，我上次好像就止步于此，因为找不到接下去的路……”

喀秋莎并没有在意雷德的惨状，安列卡的苦寒，迟早会改变这个养尊处优的伊利亚主教，这对于雷德来说，也算是一种锻炼吧，但探索遗迹对于她这个世界蛇第三席来说，不过是小小的热身活动罢了

“虔诚的信者，长眠于此的人啊……愿您圣洁的灵魂，能够顺利摆渡到此方的彼岸，在那彼岸之中，享有无尽的哀荣和华贵，诸神都将为你祈祷，日月也将为你闪耀，在璀璨星辰的背后，就是那夜母的微笑……”

在尸鬼倒下后，待在喀秋莎身后的凯蒂亚上士站了出来，她掏出了一块洁净的黑色麻布，盖在了尸鬼可怖的面容上，嘴中用安列卡语言念着悼词，仿佛在为这原本是朝圣者的尸鬼祈祷……

“这就是安列卡人的挽歌吗？为什么每个死者的挽歌都会不同？我能记载下来吗？作为教会的资料？……额，能别这么看着我吗？抱歉，如果不行就算了……”

歌莉娅教会的神职人员，除了神职工作之外，还有着文化研究者的身份，对于这种安列卡的民俗传统，雷德有着很大的研究兴趣，就连原本因为害怕尸鬼而离得远远的脚步，也稍微挪近了那么一点

“呼……死者为大，雷德……安列卡人在悼念亡灵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不过逝者已矣，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她们的事业，凯蒂亚上士，原谅她这一次吧？”

除了已经适应安列卡生活的喀秋莎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和凯蒂亚有着文化隔离，安列卡人的禁忌很多，雷德刚刚又触犯到了一个雷区，好在有喀秋莎的和解，不然雷德主教他，又得看凯蒂亚一天的臭脸了

“长官说的不错……死者既然已逝，就不应该打扰生者的事业，主教大人以后有空可以拜读一下你们歌莉娅的那本《安列卡之谜》，里面关于我们安列卡的传统，以歌莉娅人的观点来说，写的很详细……”

不知者无罪，凯蒂亚并没有怪罪雷德的意思，但关于挽歌的一手具体细节，他算是拿不到了，在凯蒂亚这里暂时找不到收获，他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到了那些石碑上，上面残缺不全的符号，引起了他的注意

“修女小姐……你的能力应该已经可以起作用了？这里就是遗迹的机关所在，你们所看见的这些岩壁，都是由高纯度的戒律之石所建造的，一般的炸药对这不起作用，我也没法打通前面的道路……”

众人来到了这洞窟的尽头，在那暗青的石壁之中，刻着前人留下来的古老文字，和其他的保存方法相比，刻在石头上，仍然不失为是一种有效的手段，对于这些信息，喀秋莎表示无可奈何

“嗯……我能够感受到这石壁后面的魔力，和山顶传来的气息相同……那恐怕都是无穷无尽的以太吧？这石壁的背后，可能隐藏着能够让我们得以穿越以太的秘密，至于机关……你们有谁看得懂这些……文字？”

原本一直待在雷德主教身边，从来不离开一步的那位小修女，怯生生的走到石壁前，抚摸着这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遗址，随着能力的作用，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道墙……看见了对面的光芒

“还有这些形状怪异的文字……像爬虫一样扭曲在一起，但它的旁边有一条似乎是翻译是魔法符文……没错！我看懂了，那些方块符号确实是我们的魔法符文，居然会出现在这万里之外的安列卡……世界真奇妙”

看样子喀秋莎猜对了，这道石壁的后面，果然隐藏着人类打破以太囚笼的奥秘，小修女的独有能力是通过魔力识破事物的真相，这种温和的能力，不会被这里的戒律之石压制住，哪像自己……也就压制到只剩下照个明的魔力了……

“看样子，这些伟大的古人们，居然掌握着不止一种神的语言，真是令人嫉妒，我们现在连一种都没有了解完全呢，谁说历史必然就是向前发展的？真是没办法，主教大人，看你的了……”

虽然雷德在旅途中一直以来的表现，甚至还不如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害羞的小修女，但论关于古代典籍和文化的认知，在场的女巫没有一人可与他比肩，毕竟……这也是神职人员的工作之一

“既然使用了这种能够压制女巫魔力的石头保护……那肯定是隐藏着什么远古的秘密……戒律之石的产量并不大，能够做到修建这堵墙壁，古人的财富啊，可真令人眼红……”

只见雷德主教嘟囔着什么，慢悠悠的走到石壁面前，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掏出了一个精巧的放大镜，那些不起眼的字符在放大镜的反映下，变得奇异而瑰丽起来，他把手伸向左边的喀秋莎面前，干脆的说道

“把我的刷子和镊子拿过来……没错没错，就是那个土黄色袋子里装着的玩意……对了，顺便帮我拿瓶水，我接下来需要专心的研究这些符文……”

雷德主教的动作自然而流畅，并且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石壁上，丝毫没有在意喀秋莎那越来越黑的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雷德才能找回一点，自己在教会信徒面前，呼风唤雨的存在感

“你……这是在命令歌莉娅的第四王女，列席第三的喀秋莎为你服务吗？呵呵……？而且……”

对于雷德的举动，从来没有被其他人使唤过，从来都是使唤其他人的喀秋莎，觉得又气又好笑……虽然自己这两年没有活跃在歌莉娅的舞台上，但人们也不至于忘记自己这个王女的权威吧？

“你刚才说什么？……我需要安静的工作环境，才能够理解这些符文的意义……我的镊子和刷子呢？为什么还没拿来？这可是喀秋莎殿下给我的任务，出现了什么问题，你担待的起么？！”

雷德是吃定了喀秋莎这一套，对于她来说，表面上的尊崇，远不及实际的利益来的重要，作为一名实用主义者，喀秋莎还是乖乖的满足了雷德的条件，让他过足了使唤贵族的瘾

“女巫的魔力，对戒律之石不起作用，等级越高，压制的就越严重……你的能力应该刚好可以看出，隐藏在那些石碑和岩壁之中的奥秘……话说，雷德主教，你有找出什么端倪吗？”

面对这堵戒律之石制造出的墙壁，喀秋莎感到很无奈，也不能利用炸药这种常规手段，破坏脆弱的遗迹体系，免得自己还没有在战场上挂彩，就为国牺牲在，这个黑不溜秋的遗迹了

“我现在……能够确定一个事实，这对我们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我们可能并不是第一个来到这的现代人，这里有其他的人工痕迹……新鲜的……”

雷德主教的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响彻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遗迹之中，众人周围的黑暗，一时间变得无比阴森起来，未知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隐藏在背后的人

“嗯……我能确定，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这里在一个月之内，应该有过其他女巫进入过，石壁上残留着微量爆破术式遗留下来的痕迹……看来那个人，也曾试过用蛮力打开这道门呢”

那位修女小姐，也发现了不同的地方，她睁开了闭合的眼睛，拍了拍手中的灰尘，眼中闪着的幽芒，说明了她的能力，是与双眼有关的，能够洞察事物真相的能力

“真是方便啊……能够规避戒律之石的抑制，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你的能力很不错……雷德主教，你们教会真是人才济济，她这样的人，当一个普通的小修女，可惜了……”

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喀秋莎一向是抱有好奇和敬意的，既然没有的话，那按照喀秋莎的逻辑，威逼利诱这种标准流程过了之后，就应该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了

“那是……！不是我夸大其词，我们教会延续千年的积淀，无论是资源和人力，那都是深不可测的……喀秋莎殿下，她可不是特殊的修女，按照你们军方的说法，她现在属于特殊编制……”

一旦说起关于教会的辉煌事迹，雷德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些在书本和教条中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故事，还能被他如数家珍的说个一遍又一遍，其他人可受不了他这样啰嗦，为了让他闭嘴，喀秋莎之好这样说

“修女小姐，您如果放在我的小队中，足以胜任侦查官的职位，我的队伍目前很缺乏这种类型的人才，在现代的战场上，侦查早就应该被重视起来了……怎么样？有兴趣从教会跳槽到我这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虽然喀秋莎难得诚恳了一次，但那小修女一下子钻到雷德身后，又探出个脑袋的举动，足以说明她的立场，挖教会墙角失败了呢……教会与王权，到底哪个更加权威呢？

“喀秋莎殿下……您要是真的想要找一个侦查官的话，为什么不让您在世界蛇当中的派阀们效劳？世界蛇有着最出色的女巫们，难道那些天之骄子们，还无法满足您的胃口吗？”

由于世界蛇教会的独立性较强，雷德也不怎么清楚，世界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在外人看来，那是魔导和法学的圣地，女巫们的乐园，是能够成就伟业的地方，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雷德主教，你好像忘记了，我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世界边缘的……站在你面前的，可是违反了世界蛇里的校规，而被放逐到远东安列卡的坏学生呢……学院里应该已经恶名远扬了吧？”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其他女巫身上，足以毁掉那个女巫的一切，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背负，被最高学院放逐的压力，忍受其他人的非议和白眼，不过……那是对于别人来说，喀秋莎是有特殊原因的

“额……虽然现在是这样，但当初判决您的那件事本身就有蹊跷，世界蛇里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教会中的意见，所有的主教和修女们都认为，您是当之无愧的世界蛇第三席，就连牧首大人都亲自提起过此事……”

当初喀秋莎还在世界蛇待着的时候，就以较为和平的方式，取得了第三席这个席位，那场精彩绝伦的战斗，足以被收录进女巫们的教例当中，成为教科书般的事迹，这也奠定了她在以后的世界蛇中，声望的基础

在属于喀秋莎的派阀，曾经有着许多世界蛇女巫们的追随，喀秋莎的耀眼，一时间就连娜塔莎都无可企及，许多人都认为她取代第二席，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那……是一个属于她的时代

“但这和后来您从神坛跌落，被世界蛇驱逐到安列卡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谜……反正我们教会是不会用莫须有的借口，驱逐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的……”

雷德的不解是正常的，普通人都会这么想，但只有喀秋莎自己明白，自己可是有着一个使命在身，不然谁会吃饱了没事做，自愿来到这苦寒的安列卡，就算在国内，也不是没有实现抱负的机会！

“够了，至少名义上是这样没错，追随这样的我，可不是新生们理想的决定啊……我应该已经成了她们的反面教材了吧？那个被我踏平的山头，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随着喀秋莎语气变得焦灼起来，雷德连忙停止了满足自己好奇心的行为，身为一名老成的主教，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要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谁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喀秋莎殿下，教会会是您忠诚的盟友的……我会替您留意教会内出色的年轻修女，到时候我会第一个联系你，这也算是我们教会的诚意了吧……不知道这样，您还满意吗？”

身为一名主教，雷德亲口答应过的事情，基本上就算是得到了教会的首肯，这样一来……以后再到教会挖人的话，面子上会过得去一点，觉得不亏的喀秋莎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了，替我向伊利亚的牧首大人，转达我最高的谢意，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能帮上忙的，也请牧首大人明示，毕竟不是每个教会派过来的主教，都和雷德你这样一目了然……”

话是说的不错，但雷德总有一种自己被藐视了的感觉，抛开这种错觉，他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教会的要求，毕竟安列卡是喀秋莎的地盘，态度得拿捏的恰到好处才行

“那……殿下，最近令教会和牧首大人烦恼的一件事，您应该能够理解……王国境内的弃誓者正在与日俱增的变多，他们抛弃了伊甸的圣洁信仰，投向了帝国那边伪教皇的门下……歌莉娅正在被帝国渗透……情况不容乐观啊”

雷德说的是事实，自从女巫王政在十年前迫于压力，被迫颁布了伊利亚敕令之后，宗教信仰自由的法案，就被元老院提上了日程，这对教会来说是个重大的失败，虔诚信徒的流失，令教会感到不安

“哦～这还真是令人心痛的局面，那些弃誓者必将成为被人唾弃的对象，不过现在真正难受的，应该是督察队和娜塔莎了吧？嗯……海关也要负起责任，居然让我们的王国被间谍渗透了……”

虽然嘴上说着痛心，但表情上丝毫看不出来，弃誓者们追随德斯洛帝国教会的，那据说从塞里斯时代起，就流传到现在的，腐朽一神教信仰，参差不齐的神职人员和层出不穷的禁忌，是教会的特色

“虽然可以理解为她们办事不力……但这一切，可能都是执政官默许的，我那个姐姐可是一个所谓的激进派，看样子……第二次宗教改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拍了拍被自己的语言震惊到说不出话的雷德，喀秋莎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用来联系世界蛇某个女巫的魔导道具

在这幽暗的遗迹中，电报是不可能发出信号的，但神奇的魔法，却可以联系到万里之外的人……在附近戒律之石的屏蔽下下，原本会被自己本身魔力干扰到的信号，也变得清晰起来

“……喂？是洛丽塔吗？我是喀秋莎……这不好久没联系了么？你说你那边不方便？那好……那你赶紧给我解开这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