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机未到……而明天二位的觐见，将会是那突破此世的契机，命运之轮会庇护二位的……请不要担心，作为圣堂的教皇，我能给二位应有的帮助……”

“感谢教会冕下的仁慈……”

“我也一样，感激不尽”

……

在听教皇版尤莉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之后，法师小姐还沉浸在世界观扩大，和上古秘辛带给她的震撼当中，尤莉的话语里充斥着历史的禁忌，和戏剧中的人类……对世界最险恶的猜想

她们觉得，自己生活着的世界……是否只是某种存在为了一个目的所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已经独自运行很久很久，但人类的科学文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发展，这在社会学上看很不正常

当代的人们认为，尽管每个人看似都拥有着自己的自由意识，但没有人再创造新的事物出来，人们的衣食住行都保持着过去的模样，这个世界似乎在遵循着某种规律，过着重复的生活

由此……她们得出了最具恶意的揣摩，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被人设计好且虚假运行着的，那她们这些生活在其中的人类，也是没有自我意识，只知道按照剧本循规蹈矩的存在吗？

真实且自由的意志，究竟是否存在？她们这些遵循剧本的存在……还能算是真正的人类吗？

“请问……您能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么？我们的世界是否是真实的？”

在维多利亚的眼中，尤莉就像往常一样，她带着不知道是因为帮助了老奶奶过马路……还是终于吃饱之后的满足微笑，向自己询问关于骑士精神的事情，它们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对于类似的问题，她都是倾向于做出客观公正的回答，骑士的时代早就随着封建领主的衰落而远去，而骑士所坚守的美德和精神……说句不好听的话，歌莉娅人更愿意拿这些卖个好价钱

“……对此我没有办法做出回答，但这一切是否真实……归根到底，也是处决于人类自身的判断而已如果你认为是的话……那就是吧”

似乎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尤莉露出了失落的模样，微微低下了头……这个表情触动了维多利亚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在得知骑士的精神已经成为了往日历史后，她也是现在这个样子

独自的坐在火堆旁边，抱着自己那根略显破旧的扫帚，没有平常那副元气满满的样子，落寞而孤独，这一般来说会持续一晚到几天不等……这取决于她下一次找到需要她帮助的人的几率

“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比如每个人独特的个性，相信我……没有哪位戏剧家会为了创造一个角色，而去体验角色从小到大的生活”

“而你之所以是现在的你，是过去的成长与生活的功劳，是独属于自己的宝贵真实……思考和记忆可以是虚假的，但你度过的时光却是真实的”

“所以……请不要认为自己的虚假的存在，过去的你会感到难过的”

这种状态的尤莉是她最应付不来的，既然身为团队的领袖，受到众人爱戴的同时，为她们排忧解难也是职责所在，维多利亚连忙补充着之前的发言，试图将对方从迷惘中拉回到这边

在教皇版尤莉的视线下，维多利亚只能这样不自在的回答着，在她印象里很好糊弄的尤莉，穿上教皇的衣服后居然会变得这么难缠，看她现在的眼神……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

可能是有着外来者特有的那种安全感，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魔法造就的幻境罢了，除了人设之外……里面的角色都与现实世界没有丝毫联系，但对方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不令人觉得虚假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没有人能够对我做出保证，我现在即使认为世界是真实的，那这个念头……它真的不是一句早就被设定好的台词？”

“你能对我做出这个保证吗？我现在的所思所想……都是真的来源我我自己，而不是外界的一个剧本么？”

“当然如果你真的做出了保证，我可能就得请你上火刑架了呢”

维多利亚终于尝试到了失败的滋味，这里的尤莉并不好糊弄，她的微笑中似乎隐藏着一丝寂寞的悲伤，嘴里却说让人毛骨悚然的话题，忽略掉火刑架后……冒险家发现自己没法做出保证

她看向了台下的观众们，他们现在正在安静异常的看着这一切，而从始至终……无论是法师还是女教长，以及眼前的教皇尤莉，她们都不曾对近在咫尺的那些观众，做出一丝一毫的反应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表面积不到三百平方米的舞台而已，但对她们来说……那就是真实的世界，而我现在看向观众的行为，也只会被她们当成扭过头，朝着那边的墙壁发呆而已

“看来……我果然没办法做出保证，但无论世界是否真实，人们总是会努力的面对新的一天，这就够了不是么？”

“虽然我很赞同您的看法……但希望我现在的心情也是真实的”

……

之后……她们俩就被圣堂内的修女带了下去，在地牢住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在一次迎来了热水澡……干净柔软的床铺，以及接待重要客人的大餐，按女教长的标准，这可以称为十星级待遇

可能是对这顿饭有了小小的误解，法师小姐化身成了古老传送中的饕餮，抱着朴素的生死观大吃大喝起来，而冒险家维多利亚，则在进行自己的思考，她认为自己离真相只剩一步之遥

“有一位古代贤者说过，人生就像一场真实的戏剧，每个人都是其中的演员，对于演员的我们来说，你想演也得演，不想演也得演！”

这句话的出处也没法考证，说这句话的人是不是贤者也不得而知，但维多利亚觉得话语中的某些含义，对解释她目前所处的环境，有着积极的作用……生活就是一场华丽的表演！

在规模庞大的温泉浴池中，为了避免明天用头发打结并且还脏兮兮的形象上火刑架，法师小姐拼命的擦洗着自己白皙的身体，她打算做一个有尊严的，干净整洁的……慷慨赴死的野法师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舞台上的方寸之地就是生活的全部，除此之外她们都感觉不到……就算是被这么多人看着洗澡，她也没有显露出害羞的样子”

看着恨不得将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清洁到位……并且什么都没有穿的法师，对比之下维多利亚却裹着严实的浴袍，观众中似乎传来了起哄的声音，但法师对那一双双眼睛依然视而不见

这些观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规矩啊，其中不乏有好几个掏出望远镜的存在，而女性观众则有趣的多……有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颊的，也有脸偏向一边的，她们中甚至也有人掏出望远镜

这些奇怪的人，果然不正常！不知道这些观众……究竟算拥有喜怒哀乐的人类，还是乌托邦制造的背景？

“真是不公平啊……她们就能够对舞台上的人们评头论足，而舞台上的人却没法得知对方的存在，这种信息上的不平等，难道世界也存在高低之分？”

就算是睡在豪华的床铺上，除了头部之外的身体都缩在了被子当中，依然能够感受到背后那众多的视线，某种意义上……看不到舞台之外的她们是不幸的，但从另一方面看，也是幸运的

成天被这样盯着，谁能受得了？反正维多利亚认为自己肯定受不了，最后肯定要干掉对方……或被对方干掉

但是，如果将这出戏剧的情况套到现实世界中，被困在帷幕之内的人类，又怎么能够知道……帷幕之外，是否贴满了观察者的眼球？或者存在那种就像是剧作家一样的高层次存在？

“但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也许，那是爱丽丝或洛丽塔她们，未来将要操心的课题吧各位观众，晚安……”

……

塞里丝帝国的皇宫，是一座非常高耸庞大的高塔，至少维多利亚努力的仰着头，头顶的帽子都因此掉到脚后跟了，也没办法看到那座高塔的顶端，它就像不存在顶端一样的直插云霄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湛蓝的天空点缀着朵朵白云，而这幅和谐的景象被却被高塔给一分为二，就像在描绘天空的画作中……摆放了一根纯白手杖一样，人在塔下渺小的如同一粒灰尘

“我能了解一下，为什么帝国的皇宫……要建造的如此高耸宏伟吗？”

带领二人前往高塔内的人，是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宫廷女官，她有着如同丝绸一般的柔顺黑发，并且将其扎成了对称的双马尾，明明身着华贵的礼服，但做派却给人以精明干练的感觉

而她的面貌，则和洛丽塔的那位副官一模一样……但对于在戏剧当中见到两位熟人这件事，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这令冒险家开始怀疑，这不会又是一位套了模板的剧情角色吧？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是刚刚才进入角色而已，想知道自己去问皇帝为什么要这样修吧”

“……？”

“……啊尊敬的两位，我刚刚是不是说了奇怪的话了？请不要在意哦”

好的，开头那句话已经能够百分之百的证明，眼前之人就是洛丽塔的副官……那名能力为操作虚空的战斗女巫艾莲娜，对方曾经有过在宫廷之中供职的经历，现在可以说是本色出演了

但是，女官艾莲娜现在似乎有点不太高兴，是因为期望与现实不符，又干回老本行了么？维多利亚摇了摇头，内心深处所珍视的事物，居然是自己讨厌的东西，真是别扭的孩子啊

“嘛，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但我这边到有些情况想要告诉女官小姐……不知道我有那个荣幸，能知道小姐芳名吗？”

“叫我艾莲娜就好，尊敬的客人……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在觐见之前……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穿着华丽礼服的并不只有贵族角色……那也有可能是个侍奉贵族的女官”

“……您这是想故意气死我吗？尊敬的客人？”

“不不不，请别介意……我只是想确认一个事实，你看那边那位法师小姐，不通过交流的话，我们怎么能够知道对方究竟来自何处呢？毕竟长的都一样”

踏在同样洁白的石阶之上，维多利亚指向了一旁对阶梯内部的魔法细节，进行着研究的法师，她对这种据说在上面失去平衡，也不会摔倒的设计感到好奇，并且想要拆一级出来看看

好在旁边的卫士没有再当木头人，而是及时出手……制止了这位客人无理的行径，可能那一级台阶的存在与否，和他的工资高低有直接关系吧？卫士也不是简单的职业啊

“以那位客人对未知的好奇程度，我也很难分辨她究竟是不是本人，您说的有道理……但要是能再委婉一点就更好了”

“是啊……但你要我委婉一点？那可做不到啊，毕竟现在的维多利亚是一名冒险家”

“拜您所赐，我开始讨厌女官这个角色了……”

“是吗？还真是对不起了，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适合你的，想必洛丽塔她，也是这样想的”

“……是么”

在隐秘的交流了一会后，双方终于在找出这戏剧世界的规则上，达成了初步的友好协定，艾莲娜现在能够公开的情报有很多，比如皇家法师塔观星后的预言，那命运中的域外之人

据她所说，法师塔那些整天花着国家税收，却只能看星星的老古董们，最近突然在星空中得到了一个启示，而那条启示……则可以解决皇家目前的困境，将他们从血脉的诅咒里解脱出来

对于那所谓的启示，这种东西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戏剧世界，都不乏有类似的案例，人类在过去的时间内对魔力的认知不足，预言也只是女巫们对时间线的偶然观测而已，没多么神秘

“血脉的诅咒？那是什么？还有……你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就是家族内代代相传的灾厄之类的东西，几乎没办法摆脱……情报则是在上场之前看过设定集，怎么？你不清楚吗？”

“设定集……这就是级女巫的待遇吗？那个被诅咒的家族，是塞里丝的皇家吗？”

“……啊尊敬的两位，我刚刚是不是又说了奇怪的话了？请不要在意哦”

看样子为了维持人设，不能泄露的太多啊……对于杀手小姐厚此薄彼的行径，维多利亚表示事情结束后得好好教育一下，死亡对高阶女巫来说还不是结束，灵魂也是能够利用的重要资源

或者，还有其他的解释，假如高魔力的个体……会遭到乌托邦更多抑制的话，那对方对于乌托邦这生涩微弱的影响，就能够解释的通了，看样子传奇魔法，天然就排斥强者的掌控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以级女巫的身份彻底征服乌托邦，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维多利亚逐渐露出了危险的微笑，令一旁带路的礼服艾莲娜，突如其来的背后一凉……

……

这是一个气派而奢华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有着造型美轮美奂的喷泉，因为角色设定的问题……艾莲娜只能很不甘心的离开这里，看她的样子应该是非常想见证一下，这场戏剧的落幕

“这次召集各位前来，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皇室遗毒千年的诅咒，各位都是世界上的能人异士，如若能达成朕的心愿，封官拜侯都不是问题……”

“但是，今天你们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全部，都是塞里丝帝国最隐秘的事迹，朕不希望在外界听到相关的传言”

“为帝国效忠，将会获得你们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而与帝国为敌，你们的一切都会成为滋润大地的养分，希望各位都能清楚自己的位置……”

在看到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帝和皇后之后……维多利亚一直以来心头的疑惑，终于开始消解了一些，为何能够推动戏剧剧情发展的人，都是洛丽塔熟知的人？她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名年轻的皇帝，看上去和同为洛丽塔监护人的另一个男子几乎一模一样，在与爱丽丝结交的过程里，维多利亚曾经几次和那名叫做科德士的男人，有过一面之缘……是一位歌莉娅绅士

至于那位皇后……则让冒险家小姐真正的开始紧张起来，那是一位拥有着一头黑夜般的长发，面容精致白皙，年轻而美丽的异邦少女，她现在正用那紫罗兰般的双眸，直视着维多利亚

希特拉的传说，洛丽塔的指路人，法学院列席第一名，级中的最强者……这位神秘的女巫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头衔和名号，那双眼睛就像能够穿透灵魂一样，审视着她现在的念头

是那位爱丽丝！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本人吗？这是她委托的一部分？还是说……洛丽塔身上的秘密，就连她也感到好奇？

“陛下，您吓到各位先生女士了……”

皇后嗔怪了一声，令那原型为科德士的皇帝面部柔和了许多，但不知道的人看上去依然还是一副冰冷的面孔，这也符合维多利亚对那位绅士的印象，严肃而不刻板……谨慎但不循规

“请不要惊慌，使出自己的全力就好，相信能站在这里的各位，都是能分清轻重的……对吗？”

有着爱丽丝面容的皇后轻声说道，她的微笑似乎也感染了在场的其他人士，大厅内的氛围不再像刚才那么的肃杀了，但这个笑容却让维多利亚感到了威胁的意味……是爱丽丝特有的威胁

每一次想要拜托麻烦的任务给她时，爱丽丝都会用人畜无害的微笑来欺骗她，包括这次的保护任务也是一样，虽然保护目标是她很喜欢的洛丽塔，但那也不是让她无偿帮忙的理由啊

“啊那边的两位，是从帝国边境之地远道而来的吗？你们似乎有什么疑问？”

糟了遭了！她的眼睛看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对方只是乌托邦形成的角色，那还没什么问题，但现在看来……她更有可能是爱丽丝本人，对乌托邦进行干涉后产生的个体……

爱丽丝虽然口中问着她们有什么疑问，但却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轻轻的竖起了自己的食指，放在嘴唇的上面……那个微笑果然是威胁是吧？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她自己不用操心了

“哦，我有疑……呜呜呜？！”

“抱歉，请陛下原谅她的失礼，她没有任何的问题！随时都可以开始！”

在及时制止了身边法师小姐的鲁莽行为后，大厅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下一步指示，本来还在随着音乐喷出不同高低层次水花的喷泉，此时此刻却奇怪的沉寂了下来

除了正在对付自己口中苹果的法师外，人们的视线都被集中到了喷泉的中央，随着音乐的消失而来……是一个透明长方体的出现，那像是水晶棺一样的物体，在抬升中没有带起一朵水花

而里面摆放着的人……有着醒目的银白色齐肩短发，爱丽丝的笑容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真实和纯粹，她紧盯着那沉睡中的人，用着充满希冀的语调……向周围的人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各位想必已经知道了，帝国现在唯一的继承人，因为血脉中的诅咒……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法睁开眼睛，陷入了深沉的幻梦之中”

“而塞里丝的皇室，长久以来都处在世界的边缘当中……她们徘徊于第四面墙之下，却没有办法越过这堵墙，看一眼另外一边的世界”

“根据占星者获取的启示和预言，在这个大厅当中……就存在着来自域外的不速之客，至于是哪位我也不清楚”

“但我知道的是，她……或者是他，将会是拯救这个孩子，将其从身体里解放出来的关键所在”

“而那位预言中的存在……可愿站出来，替塞里丝打破第四面墙么？”

“……”

在皇后说完了这些令人恐惧的事情之后，大厅里的由鸦雀无声变成了落针可闻，每个人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不敢自由的呼吸这里的空气，而回应她的希冀的……只剩下了沉默

站在喷泉周围的人们，都退缩着离开那具水晶棺，似乎那是什么不能近身的不祥之物，帝国的公主，已经淡出人们视野很多年了，这里没有人能轻松的面对……被认为早已死去的她

无论是大厅内的维多利亚，还是躲在大厅外听墙脚的艾莲娜，她们都不清楚这具水晶棺的存在，冒险家女巫想要努力的看清楚水晶中的人……洛丽塔的样貌，似乎在逐渐变得陌生起来

“……第四面墙？那是什么？皇后……不对，是女巫爱丽丝，爱丽丝指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