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茂茂并没有太过纠结我与伏见稻荷大社的关系，反倒因为有伏见稻荷大社的保护，说明我并不是一个坏人，虽然不一定能够取得他们的信任，但也不会把我当做敌人。

贺茂茂茂问：“伏见稻荷大社的狐妖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交代你什么？”

我想了想，说：“她让我多休息，少熬夜，多吃补血的食物···”

“我问的不是这些，”贺茂茂茂打断我的话，说：“我是想问她有没有提到关于那些帮凶的身份。”

“没有，”我说：“当时我问过胡小玉有没有听过黄泉国，她说她也没听过。”

“你说什么国？”贺茂茂茂问。

“黄泉国，”我说：“胡小玉就是那只狐仙的名字，她和帮凶之一尸童子互报家门的时候，尸童子说他是黄泉国的近畿八鬼之一，后来来的那只鸦天狗应该也是八鬼之一。可能是胡小玉在伏见稻荷大社修炼了三百年，所以对外界的势力不了解吧。”

“黄泉国！”我们都能看到，贺茂茂茂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玩世不恭变成最后的惊慌失色。

贺茂茂茂盯着我问：“你确定自己听到的黄泉国这个名字吗？”

“确定。”我当时被胡小玉弄到小黑屋里看戏，所以不存在因为太害怕听错的可能。

贺茂茂茂问白马银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白马银三一时语塞。

“白马警官只是一个普通人，第一次见到僵尸和妖怪难免有些惊慌失措，漏听了一些消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问：“贺茂大师，这个黄泉国很厉害吗？如果黄泉国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那胡小玉没理由不知道。”

“她当然不会知道，”贺茂茂茂说：“你说那只狐妖才修行了三百年，而黄泉国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我的先祖贺茂役君小角给剿灭了。”

贺茂茂茂说完这句话后，看我们几人都没有惊讶的表情，解释道：“我的先祖贺茂役君小角就是役小角。”

役小角！

如果说贺茂役君小角这个名字我没听过，但役小角的名字就算长谷警官这种根本不了解怪谈传说的人也听过他的大名。

传说役小角是阴阳师的始祖，精通天文地理，对所有事情无一不知。他能驱使鬼神，最著名的两只就是始终护在他身边的前鬼和后鬼。自幼便有神童的美誉，三十二岁离家，进入葛木山的岩洞中修行三十多年，最终得道成仙，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位修炼成仙的人。

我以前只听过役小角的大名，却没想到役小角是贺茂家族的祖先。

贺茂茂茂说：“当初役小角先祖曾经开宗立派，创建修验道，后来修验道并没有传承下来，你们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我问：“难道是因为黄泉国？”从贺茂茂茂的语气中，已经很明显了。

贺茂茂茂说：“在役小角先祖生活的那个时代，有一群修行者建立了一个组织，信奉伊邪那美，取名黄泉国。与其他宗派和组织广纳信徒不同，黄泉国只招募修行者，甚至一些妖怪也会被吸纳进黄泉国。不过在那个年代，妖怪和人类共存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就算役小角先祖也有鬼神跟在身边，所以最开始大家并没有在意黄泉国的发展。”

伊邪那美是日本神话中的母神，也是黄泉污秽之女神，传说日本诸神都是她与伊邪那岐所生。

贺茂茂茂说：“后来一个信奉火之迦具土神的宗派一夜之间被灭门，经过多方查证，是这个黄泉国做的。那时候黄泉国已经是一个拥有上千修行者的庞大组织。论及修行者的数量，可以说是全日本最大的组织。”

白马银三问：“这么庞大的组织，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记载？”

“这种拥有大量妖怪的组织怎么会被记入正史，我也是在家族传承的档案中看到过黄泉国的名号，”贺茂茂茂说：“当时黄泉国号称日本第一势力，他们当中有不少妖怪，借着黄泉国的庇护干出很多杀人越货的勾当。不过由于黄泉国的势力太大，日本的修行者中很少有人愿意去招惹他们。直到有人发现黄泉国居然在策划一场万人活祭，想通过一万人的生命来复活传说中的伊邪那美。”

黄泉国居然想要复活一位神，不得不说他们的目标真是很远大。

贺茂茂茂说：“在役小角先祖的牵头下，联合日本几乎全部修行者与黄泉国展开了一场大战，最终以役小角先祖一方惨胜收场。黄泉国被彻底剿灭，但役小角先祖的修验道也断了传承。”

可能是看我们对这场大战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贺茂茂茂又补充道：“当时役小角先祖已经是半仙之体，也是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下，才消灭了黄泉国。也正是因为这场大战，天武天皇在继位后，专门设立阴阳寮来监管全国的修行者。阴阳寮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剿灭黄泉国的余孽，历代天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让阴阳寮延续了千年。经过一千多年的围剿，黄泉国应该已经早已销声匿迹才对。”

日本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掌权者不断更替，但阴阳寮这个组织却能跟随天皇一直延续到近代，可见当年黄泉国的势力有多可怕。

贺茂茂茂很郑重其事的问：“所以你确定那个尸童子自称是黄泉国吗？”

“确定。”我还记得胡小玉还因为黄泉国这个名字挑衅过尸童子。尸童子在听到胡小玉调侃黄泉国的名字，显得很气愤。

贺茂茂茂说：“这件事恐怕不是我能解决的，我需要联系家族。”贺茂茂茂走出客房，找僻静的地方给家族汇报情况。

贺茂茂茂离开后，丽娜问：“楼酱，刚才那个阴阳师说的你损耗了一年阳寿，你的身体还好吗？”

我笑了笑，安慰道：“你看我现在除了身体虚弱一点，基本上没太大的问题。阳寿这种东西本身就很虚无缥缈，损失一年阳寿，说不定以后能从其他地方补回来。”

白马银三说：“楼桑，你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

“打住，听你的语气，你还想以身相许呀。”我打断白马银三的话，说：“当时我愿意留下陪你们一起面对尸童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豁出命的准备，当时你和丽娜应该也有必死的决心。现在只是我损失了一年的阳寿，你们都没什么大碍，这和丢性命相比，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当我说到以身相许的时候，丽娜脸上露出红晕，这小丫头不会是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