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苑中,清黛正被秦氏训斥,不停啜泣。
“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最近安生些,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在廊月桥见人,如今你是说也说不清了!”秦氏越说越气愤,真想打她一巴掌。
清黛跪在面前,哭够了才抬起头,“还不是怨你!杰哥哥马上就要回京了,他家往后也是从五品了,于公于私都是最好的归宿。让你跟父亲说你就是不愿意,那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偷偷见了!”
下人们都已经遣散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秦氏当年的陪嫁刘妈妈,看到清黛一直顶嘴,只好赶紧劝说。“小姐,你怎么不明白呢?这许家再好也比不上顾家啊。再说了,你就是要嫁入许府,也得让他们八抬大轿迎你入门,而不是这样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冒此风险啊。”
秦氏在旁边冷眼瞧着,下人都能明白的理,她这女儿就是不明白,气的一盏茶摔在了地上,“哪怕母亲是一个妾,你也要明白,你是宋府的千金大小姐,就应该让别人围着你转,而不是去围着别人转。许家若真有意,就不会让你杰哥哥一个人约你私会,而是光明正大来宋府纳采议婚!”
“母亲,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清黛本来正觉得委屈,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抬头盯着秦氏,秦氏一巴掌打了下去,“你个没出息的!在这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
说完这话,秦氏直接出门了,也不管身后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清黛,旁边的妈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清黛,也不知道怎么劝,赶紧跟上了秦氏。
“我觉得,这许家若真升到了五品,让小姐过去做个正头的妻也行,何必跟她一个姑娘生气呢。”刘妈妈赶紧劝秦氏,秦氏停了下来,朝着扶云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说到,“许氏不过是个五品,还是从的,算不得什么良嫁。我气她,是她做事不考虑后果。前几天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妈妈赶紧回到,“打听到了,那荷包的料子也是咱们府里头的那批蜀锦。那批蜀锦早就用完了,不过剩下了一点料子,似乎被六小姐身边的奴婢要走了。”
秦氏听完这话冷哼一声,“就知道是那个丫头,跟她母亲一样的刁钻,指不定准备怎么算清黛呢!”说到这,秦氏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跪着的清黛,长叹了一口气。
刘妈妈站在后头,又忍不住问到,“主母的意思是……”话没说完她就明白了秦氏的意思,又赶紧问到,“那可怎么办啊?”
两人在庭院里又商讨了片刻,最后秦氏让身边的一个下人出了府才又回去劝说清黛。
三年一次的科考刚过去,放榜的日子也没到,扶云殿这边的兰枢近日是十分清闲,天天约了三五好友一起吟诗作乐。
“听说顾府广发拜帖,请了不少的夫人小姐们去插花品茶,可有此事啊?”说话的是旁边卫家的二公子,自上次科考没中就寻了个荫官,整日寻酒作乐,听说兰枢在家办了诗会也常常过来。
顾一平是顾府的独生子,顾府世代武将出身,顾一平也不例外,不过此人文采也十分厉害,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很,听到卫家公子的话也是赶紧说到,“还不是我那个母亲,不是今天说就是明天说,干脆办个集,索性一次都看完。”
旁边一群人哄堂大笑,顾一平没好气说到,“你们还笑!到时候说不得你们也得去,不然迟早也得有这么一遭,咱们年龄都差不多,你们以为你们还有多少松快的日子啊!”
这话一出,几人又是哄堂大笑,不知道谁开了个头,这些人一会就将苗头对准了这些大家小姐们。
“兰枢,怎么偏你不说话呢,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卫家公子见兰枢一直不说话,立刻问他。
“说什么,过两天我母亲也要带上几个妹妹过去,你们再胡说,小心我撵你们出去!”兰枢说完这话就假意把书扣在桌子上真生了气,旁人也是不断打岔,唯有旁边的顾一平,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时还偷偷一笑。
这天,柳氏正在内院嘱咐下人们裁制几件衣服,突然有人来传话,说主君在书房等着,让她赶紧过去。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啊?”柳氏正在忙,随口问了来传话的人。
“这倒没说,不过老爷面色不大对。”
柳氏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放下手头的事情也赶紧过去,不过走到半路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去寻了一直在她身边的孙妈妈,让她等下去书房门口等着,嘱咐完这些柳氏才不慌不忙过去了。
“跪下!”
柳氏刚进门就听到这句话,看了一眼宋文征的表情十分严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转眼就看到了旁边哭哭啼啼的秦氏,下意识就以为秦氏又来作什么妖了。
“我让你跪下!”宋文征又冲着柳氏喊了一句,柳氏不明所以,只好先跪了下来。
宋文征怒火冲冲,朝着柳氏就扔了个东西,刚好掉在柳氏面前。柳氏捡起来一看,是一枚荷包。
柳氏心想不妙,这清黛和人私会的事情难道被人捅出来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处理,要是被外人捅出来可就大事不好了。柳氏刚准备说些什么,宋文征就说到,“都是你教的好女儿!自己与人私会不说,还想诬赖到清黛身上!”
听完这话柳氏懵了,抬头刚好撞上秦氏的眼光,秦氏立即眼光躲避,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又走到柳氏旁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姐姐,清黛这丫头不懂事,得罪了她六姐姐你尽可以打她骂她,可婵儿不能这么诬陷她啊!”
秦氏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柳氏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她一脸不明白,宋文征忍着怒气又说到,“那枚荷包,是前些天黛儿丢失的,巧的是,这荷包在清婵房间里找到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柳氏七窍玲珑,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前些日子庙会上有贵家女与人私会,事后现场留下一枚荷包。清黛的荷包刚好不见,如今又被发现在清婵屋子里头,这不是摆明了是清婵有意陷害吗?
柳氏知道,清黛前些天的荷包是假的,只要抓住了这点,秦氏必定说不明白,于是赶紧说到,“夫君,若真是如此,那前些天清黛给我的荷包,难不成是假的?那她又是哪来的荷包,难不成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宋文征还没说什么,旁边的秦氏又挤了两滴眼泪大声喊冤,“姐姐啊,黛儿的荷包突然丢失,她想着那是祖母赐下的,怕祖母知道了心里不高兴就没敢说,让丫鬟去外头买了个一模一样的,这才交了上去。”
柳氏听完哑口无言,秦氏这么说,清黛私会丢荷包的事情就再难以证明了。毕竟这荷包是外头买的,里头有什么东西她根本就不知道,跟家里头的自然就不一样了。
她知道这是秦氏母女早就算好了的,连她的问题都想好了怎么回答,滴水不漏,柳氏瞬间就知道麻烦了。
见她不说话,秦氏在旁边哭哭啼啼,宋文征也是十分恼火,“行了,哭什么!还有你,教的什么女儿!”
秦氏听到这话吓得立马止住了哭泣,却仍旧不断小声啜泣,拿着帕子一直擦泪。柳氏迅速想了一圈,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证明清黛与人私会就好说,于是立刻说到,“夫君不能凭一面之词就断定是婵儿的诬陷,不如还是叫婵儿和黛儿来问问吧。”
屋子里没有一个下人,宋文征又叫了小厮进来,“去把清婵和清黛都叫去祠堂!”宋文征一扭脸看到这两个妇人气的直冒火,“叫下人们知道了,还不够丢人的,去祠堂跪着!”
两人立即起身走向祠堂,宋文征也懒得回头,秦氏在前面一路跟着宋文征,不断哭诉。柳氏趁此机会,赶紧将书房外一直候着的孙妈妈叫来,“迅速去找沐之,就说荷包的事情被迎春苑倒打一耙,叫她赶紧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