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传遍整个演武场,响彻环宇,但这天地之间的焦点,只在许昌城外演武场的这座将台上。
“众位辛苦了!”
曹操抬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后他大踏步往前走向自己的座位。
此刻,徐忠杰方才注意到,在曹操身后,紧跟着两名少年。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身紫色长袍,华丽贵气,徐忠杰都不用猜,便是能肯定此人为曹操的第三子曹植;至于另外一个,八九岁的模样,脸上透露着稚气,显然是曹冲了。
“众臣就坐!”
司礼官高声喊道,众人闻言,随后坐下。不过,徐忠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曹植与曹冲的身上。伴随着司礼官的声音,两名少年也分别在曹操左右位坐了下来。
“二公子与我们这些大臣同坐,四公子、少公子,却被安排在了丞相左右两侧,看来,这两位公子非常讨丞相喜欢啊!”
两名少年就坐的同时,徐忠杰身边的几名大臣,就开始议论了起来,他们中有人用手指着曹操左下角的方位,这让徐忠杰不由得看了过去。
那一处方位,也坐着一名少年,一身白色的长衫,相貌堂堂的样子,看上去越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尽管年龄看上去与寻常少年差不多,可是他脸上却流露出些许的成熟。
“想必这就是曹丕了。”
徐忠杰心中做出了判断,他来到许昌这么多日子,对于曹操的几个儿子并不熟悉。但从众多大臣的指指点点中,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看样子,曹植与曹冲,的确是讨曹操喜欢啊!要不然,也不会将座位安排在那里。”
古人讲究尊卑有序,长者为尊,按照正常情况下,曹植与曹冲的座位,是不可能被安排在比曹丕还要靠前的。但很显然,眼前的情况,打破了尊卑有序的概念,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曹操对两位公子非常喜欢。
“徐言功,你来说说这酒是如何酿的?”
徐忠杰望着曹操的三位公子,他的思绪正沉迷于梳理着他们的基本信息。突然,曹操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徐忠杰赶紧走出宴席,来到将台中间,赶紧施礼道:“禀丞相,此酒名为葡萄酒,是采用您那十万担葡萄所酿造的。”
“期间的酿造过程,并没有添加什么物品,只令其在地下阴凉处久置即可……因为酿造出来的酒颜色带着葡萄的红色,故而葡萄酒又称之为红酒。”
徐忠杰讲的很粗浅,也很简短,他总不可能将葡萄酿酒的过程,所涉及的微生物无氧呼吸、有氧呼吸,糖转化为酒精的原理也说出来吧?
“这红色,本身就是葡萄的颜色,所以众位大人不必怀疑。”
“原来如此,人言你徐言功身怀异术,如此看来,倒不是什么异术,而是博学多才!”
曹操挥了挥手,示意徐忠杰退下。徐忠杰见此,便是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来,本相敬诸公一杯,请大家满饮此樽!”
“谢丞相!”
曹操举杯,那水晶酒盏,在月光的照耀下,配着其中鲜红色的酒液,倒显得熠熠生辉。
众人见着曹操举起酒杯,也纷纷举起,山呼感谢。
直至三杯酒后,曹操一挥手,司礼官走到将台中间,手捧竹简,宣读道:“文臣比试,或为文章,或为策论,或为诗赋,主题为今日之景!”
司礼官言罢,便是有仆人,将笔墨等工具摆到了众人的面前。随后,众人开始奋笔疾书,按照规矩书写着自己的文章。
将台之上,篝火摇曳,除了轻微的风声以外,便是众人动笔书写的声音。
徐忠杰望着自己面前的竹简,略微沉思了一下,便下了笔。从下笔,到书写结束,徐忠杰用时不到半刻钟,而此时此刻,其他人才刚刚开头。
半个时辰后,众人纷纷写罢。但被收上去放在曹操面前的,只有曹植、曹冲、曹丕、郭嘉、荀彧等人的。像徐忠杰这般,与身旁的一些官位不高的臣子,他们的竹简,则是通通的被司礼官放在了一旁。
“果真,曹操意欲借着这个宴会,来让曹植、曹冲扬名的,当然也同时要为他们指定师父了。”徐忠杰突然想到,曹冲曾经有过称象的事情,早已显露神童才气,“也或许不对,此一番应当是只为曹冲选师父的。”
此刻,将台寂静,曹操端坐在首位上,展开一份竹简,细细品读起来。一刻钟后,曹操将手中竹简合上,交给了司礼官道:“把曹丕的这篇赋读给大家伙听听!”
司礼官闻言,便是赶紧接过竹简,走到将台中间,放开了嗓子:“《中秋赋》,中秋明月兮,红酒为伴,万军擂鼓兮……遥望西北兮,唯有建功!”
众人听着司礼官读罢曹丕的赋后,纷纷摇头,那样子很明显是认为曹丕的文章不行。
徐忠杰对于赋这种文章,没有什么研究,但看得出来,众人并不赞赏曹丕的文章,他也跟着众人一道,摇起了头。
“《葡萄酒赋》葡萄为酒兮,味美之甘甜……曲上离骚兮……”
第二篇文章是曹植的,司礼官读罢,众人纷纷点头,很显然曹植的这篇文章入得了众人的法眼。
“《红酒赋》,红酒俊美兮,月光之留杯,吾欲饮长乐兮,芳年之难言。醉卧沙场兮,何人之相笑……古来征战兮,几人之回国?”
第三篇文章是曹冲的,司礼官读罢,众人的脸上纷纷写满了惊讶之色,即便是坐在主位上的曹操,脸上也隐隐约约之间如此。
但席间众人,唯有徐忠杰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因为,曹冲写的这首诗赋,与他的有一点相似。不过,这古怪之色很快就消散,此番此景下,也许是因为曹冲太聪明以至于文章内容与后世的一些诗人词句,有些意思相近罢了。
“众位,他们三人的文章如何?”
徐忠杰没能再继续思索下去,曹操便发出问话了。
“禀丞相,二公子的赋,平淡无奇;四公子的赋听上去绝佳;至于少公子的赋……在下只怕说不好!”程昱第一个站了起来,对三人的赋做了评价,不过,在说到曹冲的时候,他有些犹豫。
“无妨,你继续说!”
“少公子的赋,堪称三人中最佳。只是……”程昱还是有些犹豫,“只是,少公子这般年龄,真的能写出这样流光溢彩的赋吗?”
“仲德之言差矣!你难道不记得,少公子曾在六岁那年称过大象吗?如此聪慧,怎会写不出这等好文章?”
郭嘉站了起来,略微沉思了一下,也对曹冲的文章做了评价。
“少公子的文章,可谓是这些年中,关于酒的赋中的上品。若是假以时日,少公子能够兼学兵法谋略,必然能成就大事!”
郭嘉说罢,一些官员也纷纷赞同起来:“请丞相为少公子寻找一位善于兵法谋略的师父!”很明显,这些官员口中的师父,指的就是郭嘉。
徐忠杰也跟随着众人请求着,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曹冲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曹丕的脸上。此刻的曹丕面色有些阴沉,尽管手上的动作与众人一样,但这并不能掩饰他的脸色变化。
“启禀丞相,在下也写了一篇文章,恐怕与少公子的不相上下!”
正当众人停下手中动作的时候,徐忠杰却走出了席间,旋即众人的脸色便是古怪起来,看向徐忠杰的眼神,也是如此。
眼前的场景,所有人都明白,就算你的文章写得再好,也不入曹丞相的法眼。很显然,这个中秋宴会的目的,并不是说曹操真的要看众人的文章,而是要让曹冲之名,留在众人心中。
迎上众人古怪的眼神,徐忠杰仿佛能够读出他们的心思:今日之会,实际上是借助中秋考校诸公子,你一个小人物瞎凑什么热闹?
“哦?”曹操并没有发现众人的神色变化,他盯着徐忠杰,疑惑了一声后,眼睛中便是闪现出不悦。
随后,曹操一挥手,司礼官便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很快,他就从刚刚被收上去的一堆竹简中,找到了徐忠杰的,展开之后高声读道:“《红酒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是一首七言诗,表达的意思,与少公子的相似,可他所写,却只有短短的二十八个字,可谓是言简意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徐言功已有近二十岁,写出这等诗篇来,也不算稀奇了。倒是少公子他,所写文章流光溢彩,非同一般。”
“许昌这几日,一直有传闻徐言功的奇幻之术多么厉害,可是,今日一见,未曾想到他也会舞文弄墨。这诗句听上去朗朗上口,也算是绝佳文章了。”
“只是,徐言功这个人,太过于锋芒毕露了。你看看,丞相为少公子扬名的这等场合,他都敢自夸自卖,这正是犯了丞相的忌讳啊!丞相虽然爱才惜才,但这并不等于说,他能够容忍这等不分场合的行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