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裕也没有再去理会许烟雨,毕竟在他心里即使她是齐王妃——自己的妻子,但是却没有任何情感可言,却不知为何,自己的眼睛还是在她身上多停留几分。
这时另一个宫女在门外喊话道:“齐王殿下,浴房里的水已经准备妥当,请齐王殿下沐浴。”
听此,安瑾裕也不再房中多带,便出了卧房,
浴房里还有一处浴池,早些年的时候,安瑾裕一直也是在浴池里沐浴,如今已经翻新了,一切如旧,可又不同于往日。
待安瑾裕出来后,才发现卧床上已经铺设整齐,而许烟雨已经在卧椅上躺下了,至于有没有睡着,安瑾裕也不知。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安瑾裕心想,知道自己不会同她一床而眠。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些,但却刮起了风来,一雨过后,便是晴天。安瑾裕并不想考虑天气如何,却在想今日的夜来香绝非偶然之举。
安瑾裕躺在床上冥想了好一会儿,却冷不防听见许烟雨的声音。
“殿下,你睡着了吗?”许烟雨的声音略显沙哑,喉咙之中像是添了一块石头一般。
安瑾裕并没有回答她的打算,但不是为什么喉咙却在这时发紧,不禁清了清嗓子,而这很明显是给了许烟雨自己没有睡着的信号。
许烟雨的声音中略显喜色,翻了个身继续问道:“殿下,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安瑾裕知道就算自己睡着,也会被她吵醒,便回道:“何事?”
“殿下,今日在花园里,”许烟雨的嗓子依旧是几分沙哑,又有几分欲言又止。“不该过多过问殿下的事,已经知道错了。”
就这?连安瑾裕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事,这丫头怎么自己还记得?可若是接受许烟雨的歉意,这倒让安瑾裕自己有些难以自居,若是不接受,倒是显得安瑾裕为人刻薄,不通情理。
一时间,安瑾裕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便想要越过这个问题,不过也多亏这丫头的提醒,安瑾裕自己也想起了一件事。
“说起来,你好像对本王喊过大色胚这三个字?”安瑾裕跳过了许烟雨那个没有任何价值意义的事情,至少在他眼中,这个道歉倒显得格外匮乏情理。
许烟雨没想到安瑾裕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这个上面,古人言秋后算账,果然没错。
“我……我……我那是因为殿下突然闯进来,我一时……一时口不择言,对,口不择言。”许烟雨解释道,底气很足。
安瑾裕却没有任何表示,想到第一次是因为自己的失误,但是第二次是因为自己担心她而已。
担心她!
安瑾裕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念道自己只是为了自己齐王府的声誉,便幽幽地回答,“下次还敢吗?”
“若是殿下下次不进来,我自然没有下次。”许烟雨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被子也裹紧了几分。
见安瑾裕没有任何反应,许烟雨便可以想象到安瑾裕应该是用格外森冷的眼神望着这边,便着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下次不敢了。”
安瑾裕觉得自己也不是特别在意她所谓的回答,况且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便也不再深究,又想到她今天在宴厅之上有对夜来香如此熟悉,便换个话题,“今日夜来香之事,如何看?”
许烟雨也是沉默了好一会,甚至安瑾裕认为她已经睡着了,许久,许烟雨才回答道:“殿下,你可以成为我的依靠吗?”
安瑾裕倒是为之一震,屋内漆黑一片,细微的光亮也只是窗外的回廊上的烛光,而自己却内心像是突入一抹星光一般,不停闪烁。
这句提问让安瑾裕突然意识道,许烟雨是自己的妻子,可能会走完一生的女子,而自己也是许烟雨的丈夫,走完一生的男子,向来不会因为暧昧之话有所动容的安瑾裕却打破了自己内心久久地平静。
“本王是你夫君,”安瑾裕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丈夫应该说的话,“自然是你的依靠。”
许烟雨又是思量一会儿,说道:“其实夜来香一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宴厅的。”
“怎么说?”
“今日天象是酉时有雨,夜来香与其它花不同,它开在夏季夜晚或是空气潮湿之处,而那个时间段刚刚好是晚宴开始后的一段时间。它开的时间很巧妙,就算是晚些黑,但也将近下雨。”
“可昨日钦天监说了今日无雨?”安瑾裕有些不解,但也不敢断言许烟雨的错误。
“盛夏之日,气象万变也是有的,”许烟雨静静回道,也点了点头,“但是,今日可有说过无雨?我阿爹也是钦天监,这些气象之事,昨日可能会出错,但今日少有出错。”
“但夜来香有驱蚊的功效,这有何不妥?”安瑾裕再一次发问,他有些期待许烟雨的答案。
“夜来香的确能驱蚊,但驱蚊不止夜来香一种,香灵草也可以。”许烟雨深思极恐,回答道:“即便是非要安排夜来香驱蚊,偌大的宴厅,窗门有关有开,又有何效果可言?”
许烟雨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发现,我们那一侧根本没有夜来香。”
没有夜来香,安瑾裕一惊,的确在太监们搬动夜来香时,自己的那一侧的确没有人动过……
安瑾裕迟迟不语,许烟雨也感受了无比的冷意,继续向安瑾裕说道:“殿下,可知道慈安宫的方姑姑?”
“知道,你们认识?”
方姑姑一直在太后黎氏身边伺候,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安瑾裕自然也是见过的。
“三日前,方姑姑就被处死了。”许烟雨说着,声音里却充斥中颤抖,“也就几日的时光……”许烟雨不再说下去。
在这座皇宫里,死去一个奴才并不新奇,但是对于许烟雨来说,那时一个生命,况且那个生命还曾经跟她有过牵扯,就三天,仅仅三天而已,一条人命就可以消失在这个世间,想来许北岩不想让许烟雨嫁进王府,大概也有这层顾忌。
安瑾裕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这皇宫里活的机会少,死的机会却多得很。
“殿下,”许烟雨轻轻唤道:“我知道您不待见我,但若是有一天殿下真的很讨厌很讨厌我,千万别处死我,您休了我,或是赶我走就可以。”
“若是赶你走了,你去哪?”
“我想去江南,找我阿哥。”许烟雨心情亢奋了许多,“阿爹说过,我就出生在江南,我的第一声啼哭适时便下起了烟雨,所以,我便唤作烟雨。”许烟雨侧卧浅笑道,“可不像这种大雨。”
“这是阿爹和我说的,阿爹懂得可多了。”许烟雨继续说道,也多了些底气,颇有些自豪,“所以我也懂了一些,像是观星、历法、节气……”
安瑾裕没有说话,许是有些疲惫,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