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许烟雨的手上捧着锦盒,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但心情却是比刚来时要好了些。
安瑾裕回忆着许烟雨刚上马车的样子,与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这对比难道真是后花园的景色所治愈的?
“齐王府里的菊花也都开了。”安瑾裕缓缓一声,“也很好看。”
许烟雨这才回了头,安瑾裕还以为许烟雨是对街景的心思收敛了些,但她还是低估了许烟雨注意力分散的势力。
“殿下,我想吃那个。”许烟雨指着马车外一处蜜饯铺子,似乎并没有听见安瑾裕所说的话。
安瑾裕顺着许烟雨手指的方向向外看了一眼,摊子上的蜜饯各类,淡淡的甜丝透过车帘弥漫到车轿里。
安瑾裕着实是有些无奈,转瞬之际有很快唤了一声“莫南。”
莫南也很快收到了命令,停住了马车,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一包蜜饯交到了安瑾裕的手中。
“给你。”安瑾裕将蜜饯交到了许烟雨的手中,亦是如此平淡的口吻。
许烟雨这才将手中的锦盒放了下来,脸上的欣喜却像个孩子一般,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便放进嘴里一个,嘟囔一句“谢谢。”
“无……”安瑾裕刚说出了一个字,另一个“妨”字还没说出来,嘴里便被塞了一颗话梅,“殿下,你也吃一个。”
沿街集市的吵闹总是不比内心的悸动更加喧哗,能听得清自己内心的声音才觉得那些侃侃而谈如此没有说服力,就好像若是有一天想起了锦绣年华、韶华流光,那,待在自己身边的人也已经想好了。
“殿下,好吃吗?”许烟雨很是期待安瑾裕的答案,眼神中的期许着实让安瑾裕有些触动。
安瑾裕一脸平淡地“嗯”了一声,这才将那话梅含在了嘴里,酸甜的滋味,却并不甜腻,确是味道不错,有些像安瑾裕现在的心情。
许烟雨扬起一抹微笑,捧着那份蜜饯,有往嘴里塞了一个。
安瑾裕记得那军医所说的,许烟雨现在的肝肾可不比先前,这蜜饯多让肾脏负重,便直接夺过许烟雨手中的蜜饯,淡淡一声道:“不能再吃了。”
“为什么呀?”许烟雨似乎想要强行夺下安瑾裕手中的蜜饯,“你还我。”
“这是本王买的。”安瑾裕又是淡淡一句,将蜜饯举得更高了些,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迟迟没有伸出来。
“可你说了给我的。”许烟雨本想去将那蜜饯夺下来,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若是比高,许烟雨定然是够不着的。
许烟雨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气,老老师地不再轻举妄动,假意道:“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安瑾裕也以为许烟雨作罢,便也不再高举着手,但没等安瑾裕放下手,许烟雨便一把将蜜饯夺了过来,可是马车的突然的颠簸却将刚夺过来的蜜饯倾撒了一地,而许烟雨自己也跌倒了安瑾裕的怀里。
“我的话梅……”许烟雨的声音中带着惋惜,话梅也四处滚落,便要去捡起来,却硬生生被安瑾裕拉住。
安瑾裕看着许烟雨的举动颇有些难以言表,“既然脏了,就不能吃了。”
“可那是殿下买给我的。”许烟雨言语中有些惋惜,但又好像不是安瑾裕以为的那种惋惜。
因为是安瑾裕买的,这蜜饯果子才显得格外珍贵;因为是安瑾裕买的,许烟雨才会如此珍惜;而不是安瑾裕心中所想的嘴馋。
安瑾裕好像懂了许烟雨说的“仰慕”,喜欢一个人,原来是一种珍惜,这种珍惜不仅仅这对这个人,而且还有对这个人所做的任何事情,哪怕是一件小事。
“下次,再买给你。”
许烟雨思量了一下,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机会难能可贵,点了点头,“好。”
很多时候,一句话就可以哄好一个人……
许烟雨重新拿起那锦盒,坐等着回府。安瑾裕坐在许烟雨身边,亦是安静。
两人之间的感觉或者说距离有些像岁月静好,淡泊如初,如果能用一种颜色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天蓝色,不是深蓝、蔚蓝、湛蓝,而是天蓝色,是经历白云过后的天蓝。
回府之后,陈嬷嬷便将已经炖好的莲子山药排骨汤端到了微雨阁,回来的这几日里,陈嬷嬷每天都变着法地给许烟雨送来益肝肾的饭菜,来调养许烟雨的身体。
许烟雨自己也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如先前,朝阳也说过因为自己中毒损伤了肝肾。
汤有些发烫,陈嬷嬷便盛出了一碗放在了案桌上,便退下了。
许烟雨目送着陈嬷嬷走去了微雨阁,却听到屋内似乎有些细微的声响,有些像是靴子与地板的碰撞,可回头一顾,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许烟雨很识趣地佯装走出了微雨阁,故意将脚步声放大了些,偷偷躲到门外。
没过一会儿,微雨阁内便听到了蹑手蹑脚的细细的摩擦声,接着便出现了一个一双黑色的长靴,看那大小,倒像是个四五岁的男孩子,似乎有些慌忙便要向着门外走去。刚出门却被许烟雨堵在门口,许烟雨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孩子似乎有些慌张,倒退了几步,许烟雨则是步步紧逼,她可还没听说过齐王府有招过这般大小的家丁。
那孩子的脸上稚气未满,略有些瘦小,但是那种尚有书香之气的瘦小,不过看那孩子的打扮,黑色花纹的长袍,腰间一个与安瑾裕给自己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配穗是黄色的,头上发簪也是银质的,应该不算是家丁……
安瑾裕刚刚得知他来了,侍卫也是四处寻找无果,这才向安瑾裕禀报,安瑾裕眉头一紧,急忙向微雨阁走去,果然刚到微雨阁的门口便听见他的声音,以及许烟雨的声音。
安瑾裕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进了微雨阁,没想到那孩子见了安瑾裕竟是莫名其妙的紧张,手上的碗也急忙放了下来,急忙站起来行礼道:“皇叔。”
“嗯。”安瑾裕低音一声,又向许烟雨看了一眼,她倒是满心欢喜地将汤盛好放在了那孩子的面前。
“多谢皇婶,”那孩子接过那碗汤道。
这孩子是已故的杜昭仪的孩子,居于第一,是大皇子,名叫安诗年。